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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湘学宗 张栻
来源:儒家人物 作者:

张栻(1133—1180)是南宋时期与朱熹、陆九渊、吕祖谦齐名的思想家,朱、吕、张栻三人传学于东南,时人誉为“东南三贤”,同时代的另一位学者陈亮说:“乾道间东莱吕伯恭(吕祖谦),新安朱元晦(朱熹)及荆州(张栻)鼎立,为一代学者宗师。”(《陈亮集》卷21)。《宋史·道学传》将朱张并列一传。两人的学术思想基本倾向一致,并且交往很深,他们相互切磋,相得益彰,共同发展了二程的理学思想,而有朱熹集其大成,因此,张栻在理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爱国名臣之子忧国忧民之人

张栻生于宋高宗绍兴三年(1133年),卒于宋孝宗淳熙七年(1180年)。字敬夫,又宇乐斋,号南轩,汉州绵竹(今四)11绵竹)人。出身于大官僚家庭,他的父亲张浚,字德远,徽宗时进士,做过南宋高宗、孝宗两期的丞相,一生以恢复中原为职志,在他主持政务和执行军务时期,力主抗金,反对议和,并选拔重用韩世忠和岳飞等抗金名将,对稳定南宋统治作出了贡献。张栻从小就随父辗转各地,后来才定居于衡阳。出生于这样家庭的张栻,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和薰陶。

公元1163年,孝宗继位,张栻“慨然以奋战仇虏,克服神州为己任”(《宗文公集》卷89,《右文殿修撰张公神道碑》)。这时他父亲再被起用(这以前受秦桧等主和派的排斥,被谪贬20年)开府治兵,都督军事,张栻“时以少年,内赞密谋,外参庶务,其可综画,幕府之人皆自以为不及也。”(《宋史·道学三》)他秉承父志,反对和议,力主抗金。曾因军事入奏,进言孝宗,激励孝宗“上念宗社之仇耻,下闵中原之涂炭”(同上),要求孝宗励精图治,革除因循之弊,报仇雪耻,匡复社稷。这次入奏,得到孝宗赏识,于是“乃定君臣之契”。公元1163年,张浚再度被主和派排斥下台,于第二年含恨去世。张栻办完丧事,又屡次上疏言事,鼓励孝宗坚持抗战决心,总结失败之教训,明赏罚,悦人心,充士气,“誓不言和,专务自强,虽折不挠。”(同上)其后,又多次上疏,要求坚持抗金,反对和议。他说:“自虏入中国,专以‘和’之字误我大机……谋国者不可以不知也。”(《南轩全集》卷34)他指出,抗金之所以屡遭失败,是因为朝廷的抗战决心不坚定。他要求孝宗“誓不言和”,“虽折不挠”,表示了抗战到底的决心。张栻的主战,同那些不切实际空喊抗金或寄希望于侥幸取胜者不同,他认为,要取得抗金战争的胜利,必须增强自己的实力,要“专务自强”,其关键是得民心,他说:“夫欲复中原之地,先有以得中原之心,欲得中原之心,先有以得吾民心。求所以得吾民心者,岂有它哉,不尽其力,不伤其财而已矣。今日之事,固当以明大义,正人心为本。”(《宋史》本传)这样的战略思想,是从根本上考虑问题,不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从根本上考虑问题,就是要得到人民的支持,而要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必须爱护民力,减轻其劳役负担,并且“不伤其财”,减轻其经济负担,让老百姓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不爱护民力,减轻人民负担,使老百姓生活不下去,大后方不稳,就谈不上抗金复仇。由此可见,张栻的建议是很有卓识远见的。据《来史》记载;宋孝宗乾道元年(1165年)张栻受湖南安抚使刘珙之聘,主管岳麓书院教事,在此苦心经营三年,使书院闻名于遐迩,从学者达几千人,初步奠定了湖湘学派之规模。乾道五年(1169年)又由刘珙推荐,除知抚州,未及上任,又改知严州(今属江西),次年招为吏部员外侍郎,并暂时兼任起居郎侍立官,兼待讲。在京一年,得孝宗召对达六七次之多,所言“大抵皆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侥幸,屏谗谈。”(同上)在这段时间,他做了几件很出色的事。第一件是在宋孝宗乾道元年(1170年),虞允文认为敌势衰弱可图,建议派遣使者前往金国,以索取徽、钦二帝陵寝为名,要金人归还洛阳、巩县等失地,“士大夫有忧其无备而召兵者,辄斥去之”(同上)。独张栻不怕打击排斥,进见孝宗皇帝,陈述了自己不赞同虞允文贸然出兵之理由。当时的孝宗本想支持虞的建议,他问张栻:一卿知敌国事乎,金国饥馑连年,盗贼四起”(同上),张栻答对说:“金人之事臣虽不知,境中之事却知之矣。”孝宗曰:“何也?”张栻答曰:

臣切见比年诸道多水旱,民贫日盛,而国家兵弱财匾,官吏诞漫,不足倚赖,正使彼实可图,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今日当下哀痛之诏,明复仇之义,显绝金人,不与通使,然后修德立政,用贤养民,选将帅,练甲兵……且必治其实而不为虚处,则必胜之形隐然可见”(同上)。

他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认为国内连年天灾严重,民贫日盛,国家兵弱财匾,并且官吏荒诞很不可靠。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因而没有足以屈服敌人的实力。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修德立政,用兵养民,选将帅,练甲兵,先作好准备,使自身有了足够的实力,才可战服敌人,收复失地。孝宗为他的高见所折服,便否定了虞允文不切实际的错误意图。

第二件事是虞允文重用史正志为发运使,名为均输,实际是大量掠取州县财赋,致使远近骚然,士大夫争相指责其为害,张栻也向皇帝陈述其害,但孝宗因受了史正志的蛊惑,认为只是取之于诸郡县的财赋,不是取之于民。张栻说:“今日州郡财富大抵无余,若取之不已,而经用有缺,不过巧为名色取之于民耳!”孝宗矍然曰:“如卿所言,是朕假手于发运使以病吾民也。”事后经过查实,确实如张栻所言,便停止了此项弊政。

第三件事是朝廷准备用宦官张说除签枢密院事,张栻连夜起草奏疏,极陈其不可,并在第二天早朝中,当面指责虞允文:“宦官执政,自京辅始,近习执政,自相公始”。(同上)弄得堂堂宰相“惭愤不堪。”接着再上奏劝阻皇帝不可用张说掌握枢密院,终于使孝宗省悟,制止了这次任命。但自此以后便和虞允文结下怨恨。次年就将张栻排出中央政俯,除知袁州(今属江西)。淳熙五年(1178年)改知江陵(今属湖北)。淳熙七年(118。年)迁右文殿修撰,提举武夷山冲祐观。同年八月,年仅48岁的张栻就病逝于住所。

张栻一生不仅力主抗金,反对和议。他居官期间,廉明清正,关心人民。每到任,常“问民疾苦”,调查当地“利病”,认真改革地方的弊政,减轻人民的负担。公元1171年,湘中大旱,农民大量逃亡。张栻对此种情况十分关心,当时朱熹正在兴办“社仓”(由封建国家的地方政俯,组织筹划,掌握部分必需的生活资料,在青黄不接之际贷给农民。年成不好,则利息减半,遇饥荒年则全免利息,然后用产品偿还)。他十分赞同这种作法,认为它能减少农民流徙,还能阻止大地主的高利剥削和土地兼并。张栻提出了“薄赋宽民”的主张。公元1169年除知严州,到任即访民疾苦,首以丁盐钱捐太重为请,得蠲是岁半输”(《朱文公文集》卷89)。他在江陵时期多次弹劾了信阳守刘大辩“估势希赏,广招流民,夺户熟田”,他清楚地知道刘大辩有后台支持,冒着丢官的危险,要求朝廷论其罪,表现了他“勇于从义”的无私无畏精神。张栻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清官,对贪官污吏十分痛恨。在任荆湖北路转运副使、知江陵期间,竟“一日去贪吏十四人”,此外,他做地方官期间,还取缔了一些有害于社会的恶劣习俗。如知静江府时,刚上任即发布了《谕俗文》说:“访闻愚民无知,病不服药,妄听师巫,恶僧邪说,以致害人致死。”明申要对那些“班惑百姓”的“师巫”、“恶僧”重作施行,《谕俗文》又说:“访闻乡落愚民诱5!他人妻室贩卖他处”,明申对拐卖人口者要“严行惩治”。还规定对婚丧葬礼中存在的“竭产假贷,以侈糜相夸”的有害风俗,要加以“制抑”,严申“若有不俊,当治其尤者以正风俗。”(《全集》卷15)张栻做地方官时,也十分重视倡办教育事业,积极兴办地方学校。其中以静江府为最,为倡办学校,他先后为地方州府撰写了许多《学记》,进行鼓吹。认为兴办学校的主要目的是“明人伦”,“人伦之在天下不可一日废,废则国随之”,故“有国者之于学”,“不可一日而忽。”(《全集》卷9《袁州学记》)不仅如此,他还亲身执教,带头示范,在主持岳麓书院期间,为兴办教育,培养人才作出了重大贡献。因此,他又是一位著名的教育家。

张栻为人“表里之同然,勇于从义,无毫发滞吝,每进对,必自盟于心,不以人主意悦辄有所随重”(《宋史本传》)。他正直无私,每遇君臣问对时,不投人主之所好,不视君主之脸色行事,敢于“犯颜直谏”。据《宋史》记载:

孝宗尝言:“伏节死义之臣难得”。栻对:“当于犯颜敢谏中求之,若平时不能犯颜敢谏,他日何望其伏节死义?”孝宗又言:“难得办事之臣”。栻对:‘陛下当求晓事之臣,不当求办事之臣。若但求办事之臣,则他日败陛下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

从上面问对之中,可以看出张栻就是犯颜直谏之人,他公然敢于同皇帝顶嘴,大胆说出自己与那个具有无尚权威的人的不同意见。在多次问对中,孝宗为他的忠义所惑动,还赐手书进行褒奖。甚至在临终前,还写了奏疏劝说孝宗“亲君子远小人,信任防一己之偏,好恶公天下之理,以清四海,克团丕图。”真是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的忠义形象受到了世人的传诵。宋宁宗嘉定年间追赐谥宣,理宗淳祐初再下诏从祀孔庙以示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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