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现在学习《百法》,自然不自然的会从唯识的角度解读《论语》,感觉换个角度,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子谓子贡曰: “女(汝)与回也孰愈?”对曰: “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 “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若细细想来,有关“闻”与“知”的关系,大致有三类。第一类: 闻一以执一。第二类: 闻一以知一。第三类: 闻一以知多。闻一以执一,全然是心外求法的结果。学得越多,迷惑越多。闻一以知一,已是开始转向内去净化,但因是初学,故上不能融会贯通,一即是一。闻一以知多,便是净化到了相当的程度,对于法法的相通性,有了一定的体悟。随着净化程度的不同,这个“多”所对应的数量,会有不同。子贡自认为是“闻一以知二”,而颜回是“闻一以知十”,全是内心净化程度不同的结果。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如果是一块金属晶体,完全没有任何缺憾,其性能是绝对超胜的,但随着内部缺陷的增加,性能也在慢慢下降。阿赖耶识似乎也有这个特征。
宰予昼寝。子曰: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 “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这章涉及到“言”和“行”的关系。从百法里面看,“行”法对应的是“思”,心所有法。而“言”对应的是什么法呢?是心不相应行法中的“名身”、“句身”和“文身”。因此“言”法是假法,假合心法、心所法和色法而产生的。但主要是从“想”心所有法中产生。窥基大师解: “想者,谓于境取像为性,施设种种名言为业。”总的来说: 想故产生言,思故产生行。因此,从根本上来说,言行不一,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状况。但以夫子自己的人生经历,其次序当是: 想故产生思,思故产生言,言故产生行,故能言行一致,并以此来看待周围的人。
但遇到宰予之后,夫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由此感悟了“言”与“行”之间的根本差异性,说出这样的话。遗憾的是,当时在中土并没有一套用以说明内心活动的语言体系。弟子看似没有这个需求,圣人也就无意去创作。因此,后人就会根据自己实践的体会来解读言与行的关系。因体会不同,解读的角度和深浅也会有所不同。
现在将两章联系起来解读,人们所“闻”的,往往是一套名言,也就是所谓的“名身”、“句身”和“文身”。如果听闻之后,对这些名言所代表的内涵不能体悟的话,那么名言终归是名言,你如何“闻”到的,便会如何“言”出去。如此以来便成了所谓的“口耳之学”,终与自家性命了不相干。荀子在《劝学》里面说: “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但如果“闻”之后,能用其心思来思考、体悟,那么对隐藏在这些名言之后的内涵自能有所“知”。经过这样一个消化、吸收的过程,此时再生起的名言,则生于“思”,而不再是“想”。有了“思”,内心便获足了力量,言与行只是顺其自然耳。由此来看,知行合一,亦是情理中事。(子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