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彼四圣者,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名者,固非实之所取也。虽称之弗知;虽赏之不知,与株块无以异矣。”
这是杨朱的结论。这一篇从杨朱第一句话开始,一直是批驳名利富贵,讲人的可怜,看不通,为了一个虚名。譬如“南怀瑾”这三个字,同我毫不相干,因为讲这三个字,知道的人蛮多,我这个人向来不出去交际应酬,认识人不多,所以人家问贵姓,我当然不好说我姓贵,只好说姓南,南……哪个“南”字也讲不清楚。万一知道,你就是南怀瑾啊?因为他记的是南怀瑾,不是我,那三个字同我毫不相干。所以有一次在火车上,有个人看我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一路看到高雄。我跟他坐同一排位子,快到高雄了,我说你看什么书?他说这部书是……大吹一番,你看过没有?我说好像听到过,你认识这个人吗?我听说过,没有见过面。好,好,再见,就走了,那同我毫不相干嘛!为什么被名骗?恭维你是名,骂你也是名,都没有相干。
“凡彼四圣者”,所以他说像这四个人,“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活着时没有一天快活,可是了不起啊,死后留万世之名。名有什么用啊?“名者,固非实之所取也”,名与实际不同,因为现实是一辈子在痛苦中,有什么用?孔子死了以后,我们天天去拜,“虽称之弗知”,孔子啊!你就是上帝,全靠你了。万世师表同他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而且“虽赏之不知”,孔子在的时候那么可怜,死后封“大成至圣文宣王”。从汉高祖拜了他开始,历代都封他,真正“大成至圣”的封号,一般学者研究还是元朝封的。所以人一死了,这个名有什么用?“与株块无以异矣”,人死了同一棵树、一团泥巴有什么两样?这个名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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