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
我重申,没有比家长让孩子务正业更困难的事了。实现这一目的的道路崎岖又坎坷。孩子们会威胁、讨好、讲理、举例、讹诈、哀求。在美国,你能在许多汽车站看到一些男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直视,就如一位刚刚投降的将军。他们便是对儿女束手无策的父亲。要孩子们有所长进,可不像让他们记住电话号码那样简单。
此事虽棘手,但我却有过成功的纪录。那是我儿子12岁时逼我就范的。当时,他又添了一个新爱好——撒谎。他如此精通此道,简直将撒谎发展成为一门艺术。从学校寄回的许多令人不安的信件——当然这只叫我不安,可他却安然自若。因为他充满自信能克服一切恶习。这倒也不假。
“我们再也不会征求你的意见了。我们会命令你去做事的。这就是家里的法规:你必须执行我们对你发出的命令。托马斯·杰佛逊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你是个不适合自由的美国人,你亵渎了自由,听懂了吗?”
“的是,爸。”他说。
几天后,我从拉斯维斯给妻子打电话得知,我立的法规早已名存实亡,捣乱者就是我的儿子。我对此毫不惊讶。
“你为什么违背我的话?”我在电话里问他,“我已经是第二次了。你的母亲伤心透了。你的学校也说,你功课拖欠得厉害。”
“呵,我只是不大想做功课。”他说。
“很好,你觉得这样如何?我星期四回家,届时我打算踢你屁股。”
我知道,许多著名心理学家都认为踢屁股是一种野蛮的行为,一个父亲偶尔的严厉制裁,也会使孩子变乖。
星期四,我回家了。但我无法见到儿子。他吃晚饭时没有露面。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又没见到他的影子。于是,我把所有的女儿召集起来,威严地说:“姑娘们,我儿子哪去了?”
“他就在附近。”一个女儿说。
她们仿佛是法国地下组织,正在藏匿一个英雄,以躲避纳粹的迫害。
最后,在晚饭前,他走进房间,可能是在荒效野外实在呆不下去了。
“年轻人,”我说,“我对你说过,回家来我要踢你的屁股。”
“是的,爸爸。”他回答。
“你知道原因,对吗?”
“是的,爸爸。”
“那么跟我到仓房那边去。”
他对学习可能反应迟钝,但现在他决不会认为我到仓房是去给他补习生物课。当我们到达仓房时,我说:“儿子,我们现在要好好谈一谈你违背法规和撒谎的事。”
见我挽起衣袖,他通常那种无所谓的神气转变为恐惧。我以前无论如何没有大打出手的纪录。我对他和女儿们绝没有动过一根手指,是不是我在干蠢事?如果是,也许是第9763件蠢事吧。
“爸,我知道错了。”他说,“我对以前干的事很后悔,我决不再做了。”
“我很愿意听你这样说。”我说,“我爱你,但我已作出踢你的诺言,如果我不遵守诺言,你以后是不会尊敬我的。”
“噢,爸,我会尊敬您的,我会发疯地尊敬您!”
“儿子,太晚了。”
“世上事永远不会太晚的!”
他的雄辩正达到不可比拟的高度,但这对他丝毫没有帮助,因为我总想揍一顿那些雄辩的律师。
“转过身去。”我说,“我想让你懂得,这也是一种惩罚的方式,虽然我不很相信它。”
“我不愿看你做出反常的行为,爸。”
“这次例外。我也不想告诉你,我打你比打自己更疼。因为我要证明这点,就得我转过身由你踢我。这确实是一种野蛮的惩罚方式,但与你不文明的行为恰恰吻合。”
于是,我踢了他。他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噙满泪水。
“我反对撒谎的主张你清楚了吗?”我说。
“噢,清楚了,爸。”他说,“不会比现在更清楚。”
“很好,你可以走了。”
他转身刚要走,我又踢了他一脚。他转身直视着我,脸上带着被欺骗的神情。我说:“对不起,我撒谎了,你今后还希望我再撒谎吗?”
“不,爸。”他说。
至今,他再也没有对我和妻子撒谎。另外,我们还从他学校收到一封表扬信,夸我们教子有方。我很高兴,我以仓房中家长——孩子们谈心方式,终于完成了校方交给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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