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以为保养身体就足以保存生命;但保养身体真的不足以保存生命,那么世人所做的又怎么值得去做呢!
养生本是庄子的主要概念之一。《大宗师》中讲过一个故事:子桑家贫,大雨接连下了十天,他的朋友子舆去看他,听到他正在鼓琴唱歌:“父邪母邪?天乎人乎?”子桑唱得很悲哀,“若歌若哭,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歌中问道:创造生命的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天地呢?父母生育子女,并不是为了要使他们贫困,那么就是天地决定着这一切了?
晋人葛洪在其《抱朴子内篇·塞难》中说过一段话:“夫生我者父也,娠我者母也,犹不能令我形器必中适,姿容必妖丽,性理必平和,智慧必高远,多致我气力,延我年命;而或矬陋尫弱,或且黑且丑,或聋盲顽嚣,或枝离劬蹇,所得非所欲也,所欲非所得也。”这段话正是庄子追问个体生命的用意。
人的生命乃天地所赐,应当遵从天道。每个人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吗?父母最钟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给予每一个孩子以最好的体质、姿容、性情、智慧、气力、寿命呢?
庄子认为,人的生命并不是父母所赋予的,因为父母没有选择,他们甚至不得不生。庄子指出,人的生命其实是天地所赋予的。《知北游》说:“汝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孙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人不为人自己所拥有。人的身体是天地形态的委托,人的诞生是天地和谐的委托,人的生命是天地变动的委托,人的子孙后代是天地代谢的委托。
所以人生应当遵从天道。既然天道赋予人以形体和生命,人就应当保护自己的身体,保全自己的生命。郭象注解《养生主》这一篇的篇题说:“夫生以养存,则养生者理之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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