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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乐水的生态审美观
类别:儒学初探 作者:

“乐山乐水”的思想见于《论语·雍也》:“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这是孔子赞美知者仁人的一句话,也是他人生追求的理想境界,更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生态情怀。

乐山乐水首先是一种审美情感。“乐”,快乐、高兴,一种精神状态;由快乐高兴而心生喜爱,遂成为一种情感。人爱山水,不为吃喝,不为功名利禄,只是赏心悦目。所以这种乐“不是一种关系的乐,而是自得的乐,是绝对的乐。”(梁溯溟)抛开一切烦恼,抛开一切世俗,走近山水,敞开心扉,放松肢体,随意性情,不管风吹草动,不问圆缺阴晴,如云自由卷舒,似花自在开落,唯乐而已矣!在这种情景中,人与山水的界限完全消失,“我没入大自然,大自然也没入我,我和大自然打成一气,在一块生展,在一块震颤。”

乐山乐水还是一种生态关怀。人为什么乐山乐水?通常的解释是,人把自己的情性赋予山水,使山水人格化。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人被山水化了。生态关怀是一种双向关怀。我们将通过对“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子罕》)的分析,进一步印证这一点。一般而言,松柏是一种比喻,象征人意志的坚韧与顽强。这与人,当然不错。但对于松柏本身呢?它们有自己的品格吗?为什么从自然进化而来的人,顶风冒雪就是不屈不挠;而在风雪严寒中挺拔苍翠的松柏,就没有品格呢?就因为它不能像人一样言语吗?如果人类能抛弃以自我为中心的顽固观念,而重新思考生命,一切将会是另一番景象。到底是人赋予自然以品格,还是自然生成人的品格?钱穆说:“道德本乎人性,人性本乎自然。”我也更愿意相信,松柏和人一样是大自然的创造,有自己的灵性和意志品格。罗尔斯顿说,“树是有价值的,而不管它们对我们‘显得’”是什么。我们要说某些价值是已然存在于大自然中的,评价者只是发现它们,而不是创造它们。”

乐山乐水更是一种人生境界。在人与山水的双向关怀中,人与自然交相辉映,融合为一。对人而言,与其是一种体验,更是一种人生境界。《论语·先进》记载,一次孔子与他的学生子路、曾点、冉有、公西华谈人生理想,最后曾点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孔子听后大加赞叹:“吾与点也!”这与他本人的人生感受以及登山临水的体验有着密切的关系。《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杨伯峻以为,孔子“不过感叹光阴之奔驰而不复返罢了,未必有其深刻的意义。”杨先生未免过于谨慎了。想孔子一生颠沛流离,四处游说,推行仁政,虽屡屡碰壁,却毫不懈怠。面对大河,怅然慨叹。天运不已,水流不息,物生不穷,君子当效法天地,自强不息。同时,又要能够超凡脱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素朴诚明之心。所以,“吾与点也!”的人生是一种超脱尘世的襟怀,一种回到自然的风度。曾点的浴沂风雩的气象,朱子称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即其志趣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而与子路等人“往朝廷去”的理想不同。尽管孔子深许曾点,却也并不逃避人生、轻蔑政治,他对子路等人亦相当赞许,所谓“学而优则仕”。然人生在世,理想美好,道路曲折。有时,回归自然,正是对人生的滋养和充盈。诚如贺麟所言:“自然是人生的‘净化作用’。自然是人生力量的源泉。”

为什么只有仁智之士才能乐山乐水呢?在孔子看来,仁智之士不仅有丰富的知识学养、独特的审美意识,还有高尚的道德修为。仁者“爱人”,也爱自然山水。“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不只是知道动植物的名字,学习动植物的知识,而是更好地学习与自然万物和谐相处的态度与道理。自然创生万物,蓄养万物,是一切生命的源泉和栖息地,对山水的热爱充分体现了仁者的生态情怀,也是其生命依托。孔子重视乐,把乐看成人生的最高追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但乐不仅仅是一种主观感受,更是一种“天人合一”境界的最高体验和人生境界,“一个对大自然缺少关爱的人,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就很难有这种体验,有这种乐。”(蒙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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