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诗十九首》及曹子建诗,如“明月入我牖,流光正徘徊”之类,诗皆思深远〔而有余意,〕言有尽而意无穷也。学者当以此等诗常自涵养,自然下笔不同。(《丛话》前一、《仕学规范》三十九、《竹庄》二、《玉屑》十三、《鉴衡》一)
〔李太白诗〕如“晓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一万里,吹度玉门关”,及“沙墩至梁苑,二十五长亭,大舶夹双橹,中流鹅鹳鸣”之类,皆气盖一世,学者能熟味之,自〔然〕不褊浅〔矣。〕(《丛话》前五、《诗林》一、《仕学规范》三十九、《竹庄》五、《鉴衡》一)
谢无逸语汪信民云:“老杜有自然不做底语到极至处者,有雕琢语到极至处者:如‘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此自然不做底语到极至处者也;如‘金钟大镛在东序,冰壶玉衡悬清秋’,此雕琢语到极至处者也。”(《丛话》前六)
,老杜句法也。东坡“秋水今几竿”之类,自是东坡句法。鲁直“夏扇日在摇,行乐亦云聊”,此鲁直句法也。学者若能遍考前作,自然度越流辈。(《丛话》前八、《玉屑》三、《总龟》后二十)
老杜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文字频改,工夫自出。近世欧公作文,先贴于壁,时加窜定,有终篇不留一字者。鲁直长年多改定前作,此可见大略,如《宗室挽诗》云:“天网恢中夏,宾筵禁列侯”,后乃改云:“属举左官律,不通宗室侯”,此工夫自不同矣。(《总龟》前八、《竹庄》一、《丛话》前八)
陆士衡《文赋》云:“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此要论也。文章无警策则不足以传世,盖不能竦动世人。如老杜及唐人诸诗,无不如此。但晋宋间人,专致力于此,故失于绮靡而无高古气味。老杜诗云:“语不惊人死不休。”所谓惊人语,即警策也。(《丛话》前九、《仕学规范》三十五、《竹庄》一、《诗学指南》本《名贤诗旨》、《玉屑》六、《草堂诗话》一)
“雕虫蒙记忆,烹鲤问沉绵”,不说作赋而说雕虫,不说寄书而说烹鲤,不说疾病而云沉绵;“颂椒添讽味,禁火卜欢娱”,不说节岁但云颂椒,不说寒食但云禁火,亦文章之妙也。(《丛话》前十二)
潘邠老言:“七言诗第五字要响,如‘返照入江翻石壁,归云拥树失山村’,翻字、失字是响字也。五言诗第三字要响,如‘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浮字、落字是响字也。所谓响者,致力处也。”予窃以为字字当活,活则字字自响。(《丛话》前十三、《仕学规茪》三十九、《竹庄》一、《玉屑》六、《总龟》后二十四、《鉴衡》一)
徐师川言:人言苏州诗多言其古淡,乃是不知苏州诗。自李杜以来,古人诗法尽废,惟苏州有六朝风致,最为流丽。(《丛话》前十五、《玉屑》十五)
浩然诗:“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但详看此等语,自然高远。〔如此诗亦可以为高远者也。〕(《丛话》前十五、《玉屑》十五、《竹庄》十四、《诗林》二)
徐师川问山谷云:“人言退之、东野联句,大胜东野平日所作,恐是退之有所润色。”山谷云:“退之安能润色东野,若东野润色退之,即有此理也。”(《丛话》前十八)
渊明、退之诗,句法分明,卓然异众,惟鲁直为能深识之。学者若能识此等语,自然过人。阮嗣宗诗亦然。(《丛话》前十八、《总龟》后二十)
苏子由晚年多令人学刘禹锡诗,以为用意深远,有曲折处。后因见梦得《历阳诗》云:“一夕为湖地,千年列郡名。霸王迷路处,亚父所封城。”皆历阳事,语意雄健,后殆难继也。(《丛话》前二十,《玉屑》十、十五)
〔徐师川云:〕为诗文常患意不属,或只得一句,语意便尽,欲足成一章,又恶其不相称。〔师川云:但能知意不属,则学可进矣。凡注意作诗文,或得一两句而止。〕若未有其次句,即不若且休养锐,以待新意。若尽力,须要相属。譬如力不敌而苦战,一败之后,意气沮矣。
荆公好集句,尝于东坡处见古砚,东坡令荆公集句,荆公云:“巧匠斵山骨”,只得一句,遂逡巡而去。山谷尝有句云:“麒麟卧葬功名骨”,终身不得好对。(《丛话》前三十五、《总龟》后二十)
徐师川言:作诗〔自〕立意,不可蹈袭前人。因〔诵其所作《慈母溪诗》,且〕言慈母溪与望夫山相对,望夫山诗甚多,而慈母溪古今无人题诗。末两句云:“离鸾只说闺中事,舐犊那知母子情!”(《丛话》前三十七、《玉屑》十二、《宋纪》三十三、《历代》六十)
〔老杜歌行,最见次第,出入本末。而〕东坡长句,波澜浩大,变化不测;如作杂剧,打猛诨入,却打猛诨出也。《三马赞》“振鬣长鸣,万马皆瘖”,此记不传之妙。学文者能涵咏此等语,自然有入处。(《丛话》前四十二、《仕学规范》三十五、《玉屑》十七、《东坡诗话录》下、《鉴衡》二、《总龟》后三十一)
或称鲁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以为极至。鲁直自以此犹砌合,须“石吾甚爱之,勿使牛砺角,牛砺角尚可,牛斗残我竹”,此乃可言至耳。然如鲁直《百里大夫冢诗》与《快阁诗》,已自见成就处也。(《丛话》前四十七、《竹庄》十)
义山《雨诗》“摵摵度瓜园,依依傍水轩”,此不待说雨,自然知是雨也。后来无己诸人,多用此体,咏物不待明说尽,只仿佛形容,便见妙处。如鲁直《酴醿诗》云:“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炷炉香。”(《丛话》前四十七、《玉屑》六、《鉴衡》一、《总龟》后二十八)
学古人文字,须得其短处。如杜子美诗,颇有近质野处,如《封主簿亲事不合诗》之类是也。东坡诗有汗漫处;鲁直诗有太尖新、太巧处;皆不可不知。东坡诗如“成都画手开十眉”,“楚山固多猿,青者黠而寿”,皆穷极思致,出新意于法度,表前贤所未到。然学者专力于此,则亦失古人作诗之意。(《丛话》前四十八、《玉屑》五)
东坡诗云:“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此或一道也。鲁直作咏物诗,曲当其理。如《猩猩笔诗》“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其必此诗哉?(《丛话》前四十八、《仕学规范》三十九、《竹庄》十、《诗林》三、《玉屑》六、《鉴衡》一)
读《庄子》令人意宽思大敢作。读《左传》〔便〕使人入法度,不敢容易。二书不可偏废。近读东坡、鲁直诗亦类比。(《丛话》前四十九、《仕学规范》三十五、《竹庄》一、《鉴衡》二)
山谷尝谓诸洪,言“作诗不必多,如三百篇足矣。某平生诗甚多,意欲止留三百篇,余者不能认得”。诸洪皆以为然。徐师川独笑曰:“诗岂论多少,只要道尽眼前景致耳。”山谷回顾曰:“某所说止谓诸洪作诗太多,不能精致耳。”(《丛话》前四十九)
成一家,与旧作不同。(《丛话》前五、《玉屑》十八、《竹庄》二十三)
文潜诗,自然奇逸,非他人可及。如“秋明树外天”,“客灯青映壁,城角冷吟霜”,“浅山寒带水,旱日白吹风”,“川坞半夜雨,卧冷五更秋”之类,逈出时流,虽是天姿,亦学可及。学者若能常玩味此等语,自然有变化处也。(《丛话》前五十一、《玉屑》十八)
大概〔学〕诗,须以《三百篇》、《楚辞》及汉、魏间人诗为主,方见古人妙处,自无齐梁间绮靡气味也。(《丛话》后一、《仕学规范》三十九、《竹庄》二、《玉屑》五)
李君行自虔州入京师,至泗上,其子弟请先行,君行问其故,曰:“科场近,先欲至京师,贯开封户籍取应。”君行不许。曰:“汝虔州人而贯开封,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宁迟数年,不可行也。”(《丛话》后二十二)
持国闲居颍昌,程伯淳自洛往访之,时范中丞纯礼亦居颍昌,持国作诗示二公云:“闭门读《易》程夫子,清坐焚香范使君。顾我未能忘世味,绿樽红妓对西曛。”(《丛话》后二十二)
作文〔必〕要悟入处,悟入必自工夫中来,非侥幸可得。如老苏之于文,鲁直之于诗,盖尽此理也。(《丛话》后三十一、《仕学规范》三十五、《竹庄》十、《玉屑》五、《耆下续闻》二、《鉴衡》二)
龚殿院彦和清介自立,少有重名。元祐间,签判瀛州,其弟大壮尤特立不群,曾子宣帅瀛欲见不可得,一日径过彦和,邀其弟出,不可辞也遂出相见。即为置酒,从容终日乃去,因题诗壁间云:“自惭太守非何武,得向河阳见两龚。”近时贵人如子宣之能下士,亦难及也。(《丛话》后三十六)
吕与叔尝作诗云:“文如元凯徒称僻,赋似相如止类俳。唯有孔门无一事,只传颜氏得心斋。”横渠《读诗诗》云:“置心平易始知诗。”杨中立云:“知此诗,则可以读《三百篇》矣。”(《丛话》后三十六)
初学作诗,宁失之野,不可失之靡丽;失之野不害气质,失之靡丽不可复整顿。(《玉屑》五、《仕学规范》三十九、《鉴衡》一)
潘邠老尝得诗“满城风雨近重阳”,文章之妙,至此极矣。后有诗《托谢无逸缀成》云:“病思王子同倾酒,愁忆潘郎共赋诗。”为此语也。(《诗林》四)
《载驰诗》反复说尽情意,学者宜考。《蒹葭诗》说得事理明白,尤宜致思也。(《仕学规范》三十九、《鉴衡》一)
《欧阳诗话》云:“陈舍人从易偶收得《杜集》旧本,文多脱误。及至《送蔡都尉诗》云:‘身轻一鸟’,其下脱一字。陈公因与数客各用一字补之,或云疾,或云落,或云起,或云下,莫能定。其后得一善本,乃是‘身轻一鸟过’。陈公叹服,以为虽一字,诸君亦不能到也。”(《鉴衡》一)
山谷云:“诗文唯不造恐强作,待境而生,便自工耳。”山谷谓秦少章云:“凡始学诗须要每作一篇,先立大意;长篇须曲折三致意,乃能成章。”(《仕学规范》三十九)
又云:诗词高深要从学问中来。后来学诗者虽时有妙句,譬如合眼摸象,随所触体,得一处,非不即似,要且不足。若开眼,全体也,之合古人处,不待取证也。(《仕学规范》三十九)
潘邠老语饶德操云:作长诗须有次第本末方成文字,譬如做客,见主人须先入大门,见主人升阶就坐说话乃退。今人作文字都无本末次第,缘不知此理也。(《仕学规范》三十九)
老杜诗云:“诗清立意新”,最是作诗用力处,盖不可循习陈言,只规摹旧作也。鲁直云:“随人作诗终后人”;又云:“文章切忌随人后”,此自鲁直见处也。近世人学老杜多矣,左规右矩,不能稍出新意,终成屋下架屋,无所取长。独鲁直下语,未尝似前人而卒与之合,此为善学。如陈无己力尽规摹,已少变化。(《仕学规范》三十九)
《七哀》之类宏大深远,非复作诗者所能及,盖未始有意于言语之间也。(《竹庄》二)
吕居仁曰:或励精潜思不便下笔,或遇事因感,时时举扬,工夫一也。古之作者正如是耳。惟不可凿空强作出于牵强,如小儿就学,俯就课程耳。(《诗学指南》本《名贤诗旨》)
徐师川云:“作诗回头一句最为难道,如山谷诗所谓‘忽思钟陵江十里’之类是也。他人岂如此,尤见句法安壮。山谷平日诗多用此格。”(《总龟》后二十)
老杜歌行与长韵律诗,后人莫及;而苏、黄用韵下字用故事处亦古所未到。晋、宋间人造语题品绝妙今古,近世苏、黄帖题跋之类,率用此法,尤为要妙。(《总龟》后三十一、《仕学规范》三十九)
学退之不至:李翱、皇甫湜,然翱、湜之文足以窥测作文用方处。近世欲学诗,则莫若先考江西诸派。(《总龟》后三十一)
康节先居卫州共城,后居洛阳。有商州太守赵郎中者,康节与之有旧,常往从之。章惇子厚作令商州,赵厚遇之。一日,赵请康节与章同会,章以豪俊自许,论议纵横,不知尊康节也。语次因及洛中牡丹之盛,赵守因谓章曰:“先生洛阳人也,知花为甚详。”康节因言“洛人以见根拨而知花高下者,知花之上也;见枝叶而知高下者,知花之次也;见蓓蕾而知高下者,知花之下也。如公所说,乃知花之下也。”章默然惭服。赵守因谓章曰:“先生学问渊源,世之师表,公不惜从之学,则日有进益矣。”章因从先生游,求传数学。先生谓章:“十年不仕宦,乃可学。”盖不许之也。(《丛话》后二十二)
徐仲车,山阳人,小许榜登科。初从安定先生学潜心力行,不复仕进。仲车一日因具公裳见贵官,因思曰:“见贵官尚具公裳,岂有朝夕见母而不具公裳者乎?”遂晨夕具公裳揖母,事母至孝,山阳人化之。(《丛话》后三十六)
《论语》〔《礼记》〕文字简淡不厌,非《左氏》所可及〔也〕。(《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张文潜云:“《诗》三百篇,虽云妇人女子小夫贱隶所为,要之非深于文章者不能作,如‘七月在野’,至‘入我床下’,于七月以下皆不道破,直至十月方言蟋蟀,非深于文章者能为之耶?”(《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檀弓》云:“南宫绦之妻之姑之丧”,三“之”不能去其一;“进使者而问故”,夫子之所以问使者,使者所以答夫子,一“进”字足矣。丰不余一言,约不失一辞。
《檀弓》与《左氏》纪太子申生事详略不同,读《左氏》然后知《檀弓》之高远也。(《仕学规范》三十五、《鉴衡》二)
文章不分明指切而从容委曲,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惟《左传》为然。如当时诸国往来之辞,与当时君臣相告相诮之语,盖可见矣。亦是当时圣人余泽未远,涵养自别,故词气不迫如此,非后世专学言语者也。左氏》之文,语有尽而意无穷,如献子辞梗阳人一段,所谓一唱三叹有遗音者也。如是等处,皆是学为文章之本,不可不深思也。(《鉴衡》二)
《列子》气平文缓,〔亦〕非《庄子》步骤所能到。(《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韩非》诸书皆说尽事情。(《鉴衡》二)
《汉高祖》诏令雄健,《孝文纪》诏令温润,去先秦古书不远,后世不能及;至《孝武纪》诏令始事文采,文亦寝衰矣。
西汉自王褒以下,文字专事词藻,不复简古,而谷永等书杂引经传,无复己见,而古学远矣。此学者所宜深戒。
班固叙事详密,有次第,端学《左氏》,如序霍氏、上官相失之由,正学《左氏》记秦穆、晋惠相失处也。(《鉴衡》二)
文章纡余委曲,说尽事理,惟欧阳公得之。(《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东坡晚年叙事文字多法柳子厚,而豪迈之气,非柳所能及也。(《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近世文字如曾子固诸序,尤须详味。
曾子固《答李廌书》,最见抑扬反复处。
曾子固文章纡余委曲,说尽事情,加之字字有法度,无遗恨矣。(《鉴衡》二)
文章有首有尾,无一言乱说,观少游五十策可见。(《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老苏尝自言升里转斗里量,因闻此遂悟文章妙处。〔文章纡余委曲,说尽事理,惟欧阳公为得之。至曾子固加之,字字有法度,无遗恨矣。文章有本末首尾,元无一言乱说,观少游五十策可见。〕(《仕学规范》三十四、《鉴衡》二)
《孟子》中《百里奚鬻于秦》一章;与韩退之论思元宾而不见,见元宾之所与者,犹吾元宾也;及曾子固《答李廌书》,最见抑扬反复处,如此等类皆宜详读。
东坡云:“意尽而言止者,天下之至文也。”然而言止而意不尽,尤为极至,如《礼记》、《左传》可见。(《鉴衡》二)
〔吕居仁云:〕“文章须要说尽事情,如《韩非》诸书大略可见,至一唱三叹有遗音〔者,则〕非有所养不能也。”(《鉴衡》二、《仕学规范》三十四)
韩退之答李翱〔书〕、老泉上《欧阳公书》,最见为文养气之妙。(《仕学规范》三十五、《鉴衡》二、《耆旧续闻》二)
韩退之文浑大广远难窥测,柳子厚文分明见规模次第,〔初〕学者当先学柳文,后熟读韩文,则工夫自见。(《耆旧续闻》二、《仕学规范》三十五)
学文须熟看韩、柳、欧、苏,先见文字体式,然后更考古人用意下句处。
学诗须熟看老杜、苏、黄,亦先见体式,然后遍考他诗,自然工夫度越过人。(《耆旧续闻》二、《仕学规范》三十九)
学者须做有用文字,不可尽力虚言。有用文字,议论文字是也。议论文字,须以董仲舒、刘向为主,〔《礼记》〕《周礼》及《新序》《说苑》之类,皆当贯串熟考,则做一日便有一日工夫。〔近世文字如曾子固诸序尤须详味〕。(《耆旧续闻》二、
作文不可强为,要须遇事乃作,须是发于既溢之余,流于已足之后,方是极头,所谓既溢已足者,必从学问该博中来也。(《耆旧续闻》二)
后生为学,必须严定课程,必须数年劳苦,虽道途疾病亦不可少渝也。若是未能深晓,且须广以文字,淹渍久久之间,自然成熟。(《耆旧续闻》二)
自古以来语文章之妙,广备众体,出奇无穷者,唯东坡一人;极风雅之变,尽比兴之体,包括众作,本以新意者,唯豫章一人,此二者当永以为法。(《耆旧续闻》二)
老杜歌行并长韵律诗切宜留意。(《耆旧续闻》二)
老苏作文,真所谓意尽而言止也,学者亦当细观。(《耆旧续闻》二)
欧阳公谓退之为《樊宗师墓志》便似樊文,其始出于司马子长为《长卿传》如其文。惟其过之,故兼之也。(《仕学规范》三十
《孙子》十三篇论战守次第与山川险易长短小大之状,皆曲尽其妙,摧高发隐,使物无遁情,此尤文章妙处。(《仕学规范》三十五)
读三苏进策涵养吾气。他日下笔自然文字霶霈,无吝啬处。(《仕学规范》三十五)
张文潜尝云:“但把秦汉以前文字熟读,自然滔滔地流也。”又云:“近世所当学者惟东坡。”(《仕学规范》三十五)
古人文章一句是一句,句句皆可作题目,如《尚书》可见。后人文章累千百年不能就一句事理。只如《选》诗有高古气味。自唐以下,无后此意。此皆不可不知也。(《仕学规范》三十五)
文章大要须以西汉为宗,此人所可及也。至于上面一等,则须审己才分,不可勉强作也。如秦少游之才,终身从东坡步骤次第,上宗西汉,可谓善学矣。(《仕学规范》三十五)
医书论脉之形状,病之证验,无一字妄发;乃于借物为喻,尤见工夫。大抵见之既明,则发之于言语,自然分晓。观此等书可见。(《仕学规范》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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