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卿什事,恨深骨髓。旁观快心,当局切齿。恩怨分明,夐哉侠士。辑雪冤
●金华猴(《圣师录》)
汪学使可受,初尹金华。有丐者行山中,见群儿缚一小猴,虐之。丐者买而教之戏,日乞于市,得钱甚多。他丐忌且羡,因酒醉丐者,诱至空窑,椎杀其中。异日绳其猴,复使作戏,而汪公呵导声遽至,猴即啮断绳,突走公前,作诉冤状。公遣人随而往,得尸窑中,亟拘他丐鞫问伏法,阖邑骇而悼之。买棺焚丐者尸,烈焰甫腾,猴哀叫跃入死矣。
诗曰:何幸抽身诉长官,金华仙尹亦心酸。碎躯粉骨非奇事,也当逢场作戏看。
●騟复仇(《警心录》)
宋开禧间,九江戍校王成,见病騟,收秣之。嘉定庚午,峒寇李元砺犯龙泉,成战死,騟屹立不动,悲鸣尸侧。寇将顾曰:“是良马也。”献之元砺弟。弟喜,日乘之,复犯永新。騟识我军旗帜,冒阵驰归,勒控不能止。军士识之,共擒乘騟者,噪而进,寇大骇,遂败。
李斯义曰:收秣之恩可报,战死之仇可复,称曰良马,真良马哉!
鹤子曰:擒马上贼,兵也,非马也。而突阵怒驰,血胆报主,功归之马,谁曰不然?嗟乎!风尘困顿中,岂乏超群奇骏哉?真赏如王成者,何寥寥也。成畜騟而以为德,寇赞騟而以为仇,认得真,处得当,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也,武侯所谓“汉贼不两立”也。
诗曰:骁腾谁识凌波騟,身紫心丹世所无。望帜驰归蜚捷电,生擒吐谷万人呼。
●牛报两世仇(陈定九《义牛传》)
义牛者,宜兴铜棺山农人吴孝先家牯牛也。力而有德,日耕山田二十亩,虽饥甚,不食田中苗,吴宝之。令其十三岁子希年牧之,希年跨牛背,随牛所之。牛方食草涧边,忽一虎从牛后林中出,意欲攫希年。牛知之,即旋身转向虎,徐行啮草。希年惧,伏牛背不敢动。虎见牛来,且踞以俟,意相近,即攫牛背儿也。虎将迫,牛即遽奔以前,猛力触虎。虎方垂涎牛背儿,不及避,踣而仰偃隘涧中,不能辗,水壅浸虎首,虎毙。希年驱牛返白父,集众舁虎归,烹之。他日,孝先与邻人王佛生争水,佛生富而暴,素为乡里所怨,皆不直之,而袒孝先。佛生益怒,率其子殴死孝先。希年讼于官,佛生重赂邑令,反杖希年。希年毙杖下,无他昆季可白冤者。孝先妻周氏,日号哭于牛之前,且告牛曰:“曩幸藉汝,吾儿得免果虎腹。今且父子俱死于仇人矣,皇天后土,谁为我雪恨耶?”牛闻之大怒,抖擞长鸣,飞奔至佛生家。佛生父子三人,方延客欢饮,牛直登其堂,竟觝佛生,佛生毙。复觝二子,二子毙。客有持杆与牛斗者,皆伤。邻里趋白令,令闻之,怖死。
外史氏曰:不共戴天之仇,而人子不能报者,比比矣。乃是牛,竟能为吴氏报两世杀身仇。噫,牛亦义矣哉!
鹤子曰:孝先父子之毙于仇也,牛不待周氏哭告,度其热血填膺,静以观变,久矣。不然,睨虎且若鼠子,讵尚畏撄仇人之锋哉?吾不知愦愦此令,森罗殿如何对簿也。
诗曰:牛背儿谁脱虎牙,沉冤两世雪仇家。不图戴角披毛辈,也有英豪古押衙。
●牛白冤(《圣师录》)
齐河县洪店,有盗杀人于王臻户前,众执臻,已诬服久矣。知县赵清过洪店,一牛奔清前,跪而悲鸣,久不肯起,若有所诉。清曰:“谁氏之牛?”众曰:“王臻牛也。”清曰:“臻其有冤乎?”抵邑,即辩释臻父子。后鞫剧盗王山,得其杀人状。齐河人称神明焉,作《义牛记》。
诗曰:赭衣诬服枉谁怜,牛泪空悬定谳年。不肯望尘轻乞诉,车声预识使君贤。
●犬杀狄灵庆(《圣师录》)
袁粲,值萧道成将革命,自以身受顾托,谋起义,遂遇害。有儿方数岁,乳母携投粲门生狄灵庆。庆曰:“吾闻出郎君者厚赏。”乳母号呼曰:“公昔有恩于汝,故冒难归汝。若杀郎君以求利,神明有知,行见汝族灭也。”儿竟死。先是,儿尝骑一大[宁+毛]犬戏。死后年余,忽有犬入庆家,遇庆于庭,啮杀之,并其妻,即向所骑犬也。
鹤子曰:岂犬杀灵庆哉?粲杀之也。岂粲杀灵庆哉?天杀之也。岂天杀灵庆哉?灵庆自杀也。而庾公之斯,视逄蒙天壤矣!
诗曰:烈烈宁为袁粲死,悠悠不作褚渊生。负恩毕竟饮仇血,快极仰天双泪横。
●崔仲文犬(《广古今五行记》)
安帝义熙年间,谯县崔仲文,与会稽石和,俱为刘府君属吏。仲文养一犬,以猎麋鹿,无不得也。和爱之,愿易以丁奴,不与。和及仲文入山猎,至草中杀仲文,将取犬。犬啮和,守其主尸,爬地覆之。后诸军出猎,见犬守尸,人识其主,因还启府君。和假还至府门,犬牵衣号吠,人复白府君:“此人必杀犬主。”因录之,拷问得实,遂杀和。
诗曰:爱根难割两忘躯,业镜相看懊悔无。会猎山前怕重过,寒烟蔓草血模糊。
●西华门外犬(《虞初续志》)
有友自京师回,云:雍正三年间,有过客于西华门外旷野,遇屠者牵一黄犬就屠。客见其觳觫而哀之,向屠买放,屠允,遂解囊与值。屠见其囊富,遂乘其无备而杀之,且攫其囊。越日,乡保见尸报县,县令往验,见一犬守尸旁。验毕,犬来摇尾盘旋,如有所诉。令异之,曰:“尔知此冤乎?”犬又摇尾点头。令曰:“果知此冤,即引差役往捕杀人之人。”犬去,差随之,至一村落,犬入草庐内,有一人卧,扑而啮之,役即捕获。其人见犬惊愕,直吐实情。令立申报,正以法,并禁屠犬者。
原跋曰:《涌幢小品》亦有类此者,可见古今事之相同也。
诗曰:屠虽抵法恨难伸,眼见挥刀未敢瞋。一念前恩应万死,为谁赎命自忘身。
●范翊犬(《集异记》)
范翊,河东人,以武艺授裨将。养一犬,甚伟异。有亲知陈福,亦署裨将。翊充使淮南,命市绸绮,时福副焉。翊因中酒,恃气蔑福,因成仇恨。乃构翊罪,潜申主帅。帅不审其由,谓其摭实,乃停翊职。翊饮恨而归,福获补署。其犬见翊废置,径往福舍,伺寝时,断其首,衔归示翊。翊惊,将福首及犬,诣帅请罪。帅诘之,以前事闻,还翊本职,遂留犬府中。
诗曰:鼓簧夺印不须臾,怒目臣獒帐下趋。沥血断头情过激,胆寒亦足慑谗夫。
●犬魂白冤一(《广异记》)
唐开元中,高都主婿崔惠童,其家奴万敌者,性暴,忍于杀害。主家牝犬名“黄女”,失之数日。适主召敌,将有所使。黄女忽于主前,进退咋敌,他人呵叱不能禁,良久方退,呼之则隐,主家怪焉。敌自首云:“前数日,实烹此犬,不知何以至是?”初不信。敌云:“现埋首某所。”取以为信,由是知其冤魂。
诗曰:主前摇尾泪潸潸,回首依稀灭没间。对簿莫言无赤据,衔刀待汝鬼门关。
●犬魂白冤二(《亦复如是》)
乾隆年间,于公可斋家,所畜犬为军犯杖杀其一。军犯故栖县署右侧,距于公家甚远。是日,犬入军犯处,犯遂以杖击之,应手而毙,盖欲寝其皮而饱其肉也。正拟奏刀,犬忽苏,奔逸,血淋漓,至地保家,又至仵作家,又至捕厅署中,遍历大堂、二堂,复至县署大堂,始归。归家时,屋前后皆游遍,若负创诉主人,并冀众目共验者然。俄顷死,尚不识为谁杀也。是时捕厅为陈公锦,见而异之,令人因血往迹。地保、仵作,已查明为于公之犬,被某军犯杖杀。因同役系军犯到案,无可抵赖,拟枷杖焉。
或问:“畜类何知,竟能诉冤,岂果知觉不昧,抑或有物凭之欤?”愚谓:有生之物,莫不惜命,张元论之详矣。盖喜怒哀乐之情,人有之,物亦有之。予以食,则摇尾而至者,喜也。食既饱,则帖然而卧者,乐也。施以棁,则嗥者,哀也。投以骨,则狋者,怒也。生死之际,尤喜怒哀乐之大者,其乞怜于人,乃其真情发现之处,宜其不稍殊于人,不过物有时而昏耳,奚必有所凭藉哉?夫犬尚不肯安心就死,彼人之被人恃强残害,一时死无人知,或巧伏机阱,使之死而无词者,九泉之下,讵能甘心乎?
诗曰:刀底逃生浴血来,讼庭历遍有余哀。薄惩草草难销案,一路呼冤彻夜台。
●鸦集铃索(《警心录》)
晋京兆尹温璋,置铃索厅前,使冤诉得以速达。一日独坐,屡闻铃声,迹之无人,如此者三,乃见一鸦飞集其上。璋曰:“是必有人探其雏,故来诉耳。”命吏随鸦所在捕之,其鸦盘旋引吏至城外树间,果有人探其雏,尚憩树下。吏随拘至,璋以事异于常,重杖之。
李斯义曰:鸦固善诉,尹亦神明,想其行县录囚,多所平反可知矣。
诗曰:公庭两造判分明,无怪慈鸦诉不平。几见循良京兆尹,风传铃阁遍仁声。
●盱眙鸦(《阐义》)
盱眙有商,乘蹇就道,而驱者随之。见二鸦争枝坠地,驱者攫其一。商曰:“是不足当一脔,可纵之。”驱者难之。商曰:“吾以一脔资给汝,可乎?”发囊而金现,颇饶,驱者睨之。遂抵前僻途,近夜,推商堕地,以鞭撞杀之,置深阱而挈其囊去。明发,鸦噪邑令堂,若有诉。令异之,遣健卒视鸦所往,鸦故低傍人,引而至阱所,乃得尸并鞭以白,然莫知其谁何也。鸦复噪若有诉,又视鸦所往,而至驱者家。其人甫归,而金尚未发,顾见鞭而色沮,遂吐实。令抵其罪,而笼鸦以饲之。
诗曰:囊金宛在旅魂依,引隶门前贼乍归。客死凄凉缘底事,伤心不忍故巢飞。
●绿衣使者(《春渚纪闻》)
长安富民妻刘氏,与邻李弇私,共杀崇义。将葬,戚党麇至,有鹦鹉大呼堂侧,曰:“杀主者,刘氏、李弇也。”遂败。明皇闻之,封为“绿衣使者”。
李斯义曰:鹦鹉为主报仇,忠矣。乘会葬白其事,不亦智哉!真不愧“使者”之封。
诗曰:胸中怀恨欲号呼,事有难言且缓图。人世覆盆冤不少,绣衣曾听绿衣无。
●鹊衔草衣(《第一功德录》)
鲁山令元汝之,公庭判事,胥隶毕集。忽一鹊衔草衣堕庭前。元立命物色之,果有人脱草衣上树,覆巢取雏。元命笞之。
诗曰:灵鹊含冤欲诉难,草衣掷下众惊看。伤心纵遇神明宰,巢覆何能卵再完。
●鸟衔诬牒(《果报闻见录》)
宜兴陆某,绕宅皆茂林修竹,百鸟咸集,不许猎人弹射。遇雨雪寒冱时,取米谷散布林中以饲之。顺治三年,仇家陷以逆党,入衙门严讯,时械系共千人,众词积案。忽百鸟盈庭,喧噪震天。及讯至陆,一鸟飞至案头,衔所诬首陆词一纸而去,群鸟始散。问官惊诧,刑讯陆之仇人,知其诬而出之。陆构“义鸟亭”于郡中,以识其异,今在毗陵城中。
诗曰:亭标义鸟德难忘,衔牒高飞释桁杨。若果化身讼庭遍,如何六月下金霜。
●高平县鸡(《旷园杂志》)
顺治丁酉秋,有行脚僧,过高平县南关。一鸡自肆中出,飞扑之,啄其面碎,傍人驱斥终不舍,已行,尚追赶十数步,众以为怪。他日,僧再过,鸡再扑啄如前,流血被体,众益怪之。有两捕卒执诘之,僧支离丧魄,遂送官拷鞫,具言,半月前,于某乡饼店借宿,见有赢钱在橐,因杀主人,攫之去。再问此鸡从来,则主人死后,其家鬻于市,南关人买之。此事已曾报官,但以远村无从究缉,是僧亦渐心安,谓人无复知者。不意遇鸡见窘如此,乃知鸡为主人报仇也。
徐仲光赞曰:其质羽毛,其气桓纠。我仇在前,致死敢后?鼓喙代言,锄凶假手。张椎豫剑,悲壮一偶。
诗曰:疑案何从缉僻村,饼师孰杀久沉冤。缚鸡岂乏淮阴力,暗有幽灵褫衲魂。
●龟诉客冤(《警心录》)
卢文璧,字伯玉,至正初,尹荆山。忽一巨龟登厅前,两目瞠视,若有所诉者。令卒尾之行,去县六、七里,有废井,遂跳入。既得报,往集里社汲水,获尸。乃两日前,二人同出为商,一人谋其财而杀之,遂掩捕抵罪。死者之家属云:“其人在生不食龟,见即买放,故为之雪冤。”
李斯义曰:使无巨龟,商命谁抵?使非放龟,商冤谁雪?以无形迹之死,而得偿其死。以不期然之报,而得食其报。可见德无不酬,果必有因耳。
诗曰:龟虽介属久通灵,张目含冤叩讼庭。恨未当时全客命,累抛眢井血风腥。
●丹阳蛙(《现果随录》)
苏州同知王君,道经句容,将近丹阳,忽见群蛙数百,舆前叫喧跳踯。君停舆告曰:“果有冤,指我处。”众蛙遂群集一所。君命人掘之,得一尸,口塞一鞭,鞭上有脚夫名。至丹阳,一询而获。立属县令拷问,乃一商买蛙放生,露白,而被脚夫害也。断为抵命,吴人因呼君曰“田鸡王”。
○附录 房壮丽,巡按苏、松等处。一商客舟行,遇一人捕蛤蟆数千满舟内,将剥鬻之。客见蛤蟆鸣跃无已,意甚恻然,问所值,因取笥中银,如价与之,取蛤蟆悉置水中。而囊内白金灿然,其人心动,夜乃劫至僻所,杀商客,埋沙中,尽有其资。一日,群差以捕他盗,夜经其地,见蛤蟆数万,环列而鸣。其人怪之,视其土裒然,掘之,得客尸以鸣府。而客家认其尸,捕舟人至,始知以劫见杀。蛤蟆之感义如此,人为作《义蛤蟆说》。
诗曰:埋鞭贾祸尔何痴,蛙控舆前孰使之。不少沉冤泉下哭,问谁怜物切慈悲。
●蝌蚪呼冤(《阐义》)
绍兴郡丞张公佐治,擢金华守,去郡,至一处,见蝌蚪无数,夹道鸣噪,皆昂首若有诉。公异之,下舆步视,而蝌蚪皆跳踯为前导,至田间,三尸叠焉。公有力,手挈二尸起,其下一尸微动,命汤灌之,逡巡间复活,曰:“我商也,道见二人肩两筐适市,皆蝌蚪也,意伤之,购以放生。二人允,复曰:‘此浅水,虽放之,而人复获之,无益也,不如与尔至清渊。’我从而至此,则斧出,遂被害。不知何幸,得不死以见公。其二人,我仆也,随后尚远,有腰缠。必求之不获,解金以购,而累累者见,故诱至此,并杀而夺之也。”因命急捕之,人、金皆得。以属其守石公昆玉,一讯吐实。抵死,而归其腰缠,皆蝌蚪力也。
诗曰:五马欲行悲不行,路旁蝌蚪何纵横。似呼冤枉一齐哭,惨雾濛濛舆畔生。
●百狮池蟹(《湖壖杂记》)
藩伯治前,有百狮池,甚深广。顺治八年季冬,群儿绕栏嬉戏,忽见赤蟹浮于水上。共讶严寒,焉得有此,遂钩取之。有囊吞钩而起,举之甚重,视之,一肢解人也。报藩伯,藩伯陈姓,曰:“蟹具八足,此间岂有行八之人,与名八之地乎?”一卒曰:“去司不远,八足子巷中有丁八。”藩伯曰:“速捕之。”至则遁矣。廉得巷中有皮匠妇,与丁八有私,而匠复数日不见,邻人疑而举之。捕匠妇,一讯而伏,诚与丁八成谋,以皮刀磔匠,而沉之池,将偕奔,而未逮也。狱成,究不得八。藩伯旋开府粤西,偶至一山寺,寺僧具迎。随开府者一童子,忽执一僧曰:“杀人丁八在是矣!”僧失色。开府曰:“若安识之?”童子曰:“余邻也,虽变服,而貌不可变。”童子盖浙人,而挈之以适粤者也。既得八,械送之浙,同伏法。穷凶冤债,虽髡发万里之外,安能避乎!
诗曰:翛然飞锡罕人知,血污游魂不暂离。共倚石栏风雪后,谁教蟹现百狮池。
●蝇集笔端(《警心录》)
王五,京师酒保。酿酒时,蝇每投其中,王觅炭灰数器于旁,遇溺者,辄取置灰次,俟翅干飞去,所活无数。后遭陷官法,置之死,执笔欲判,蝇辄群集其笔端,挥去复来,不得下笔。乃知此人有冤,为解其狱。
李斯义曰:人果好生,随在可婉转护持,以行方便,岂必定费物力哉?
诗曰:甘酒忘躯祸若斯,仁心甫动帝天知。笔头落纸阴飙起,慎重秋曹断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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