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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僧犬、武林犬、太原客犬
作者:清徐谦 印光大师校订   雪冤鉴第十五

寺僧犬(《圣师录》)

滁州一山僧,被盗杀死。徒往报官,畜犬尾其后。至一酒肆中,盗方群聚纵饮,犬忽奔噬盗足。众以为异,执之至官,立讯,伏法。

诗曰:环滁无处不青山,犬吠僧旁盗斩关。历历分明心眼里,何须大索遍尘寰。

武林犬(《旷园杂志》)

武林门外有二孀妇,共抚一子。子十二岁,日卖角黍于市。里有潘三者,故无赖,利其颈上银锁,诱之入水阁,命妻以衣蒙其头,缢杀之,缚石沉于水。孀妇求弗得,越二日,控于县,按验,无佐证。先是,家有黄犬,随童子出门,已而犬归,狂吠不休。时孀妇方叫号失子,无心理犬。及是,犬数数牵二孀妇裾,如欲出门然。二妇微悟,即如所牵以往,径入潘三之门,至水阁,犬即跳入水,衔一鞋出。孀妇大哭曰:“贼果杀吾子!”四邻闻哭声咸集,以状报县。典史至,命人入水取其尸,面犹生也,一讯即伏。童子死,为康熙丁卯五月初三日,在赦诏后,夫妇论如法。

诗曰:慢藏诲盗祸谁贻,块肉无余倍怆悲。可惜报仇犹未快,当时扑杀更扬眉。

太原客犬(徐仲光《义犬传》)

顺治丙申秋,有太原客,南贾还,策一卫,橐金可五、六百。偶过中牟县境,憩道左,有少年人,以梃荷犬至,亦偕憩。犬向客咿哑,若望救者,客买放之。少年窥客装重,潜蹑至僻处,以梃搏杀之,曳至略彴水滨,盖以沙苇,负橐去。犬见客死,阴尾少年至其家,识之。却诣县中,适县令升座,衙班甚肃。犬直前,据地叫号,若哭若诉,驱之不去。令曰:“尔何冤?吾遣吏随尔。”犬导吏出,至客死所,向水而吠。隶掀苇得尸,还报,顾无从得贼。犬亦复至,号踯如故。令曰:“若能知贼乎?我且遣吏随尔。”犬又出,令又遣数隶尾去,行二十余里,至一僻村人家,犬竟入,逢一少年,跳而啮其臂,衣碎血濡。隶因绁之到县,且供杀客状。问其金,尚在,就家取之,因于橐中得小籍,知其邑里姓字。令乃抵少年辟,而籍其橐归库。犬复至令前吠不已。令因思曰:“客死,其家固在,此橐金安属?犬怏,将无是乎?”乃复遣隶直往太原,此犬亦随去。既至其家,方知客死,又知橐金无恙,大感恸。客有子,束装偕隶至,贼已瘐死狱中,令乃取橐验而付之。其犬仍尾其子,至扶榇偕返,往还数千里,旅食肆宿,与人无异。

论曰:夫人赴几在智,观变在忍。祸起仓卒,张皇震慑,而不知所出,智不足也。不忍忿忿之心,蹈义赴难,而规画疏略,志虽诚而谋卒无济,忍不足也。故曰成事难。使犬当少年戕客之时,奋其齿牙以与贼角,糜身巨梃而不之避,烈矣,然于客无补。衔哀茹痛,疾走控吁,而于贼之窟宅未能晓识,纵令当事怜而听我,荒畦旷野,于何索之?冤虽达,贼不可得也。唯明有报贼之心,而不骤起以骇之。知县之可诉,而姑忍以候。逡巡追蹑以识其处,贼已在吾目中,而后走诉之。已落吾彀中,而后奋怒于一啮,而仇可得,金可还,太原之音可通,而客之榇可以归矣。其经画细稳,不必痛之遽伸,而务其忠之克济。是荆轲、聂政之所不能全,子房、豫让诸人所不遂,而竟遂之者也。岂独狺讼公庭,旅走数千里外之奇且壮哉!夫人孰不怀忠,而遇变则渝。孰不负才,而应猝则乱。智取其深,勇取其沉,以此临天下事,何弗办焉?予既悲客,又甚羡客之有是犬而胜人也。

赞曰:一饭犹偿,而况生我。庭讼何奇,藁诛竟妥。矢力唯坚,用智在琐。惜不须眉,虽犬亦可。

诗曰:桥畔深芦哭旅魂,待谁申雪犬鸣冤。扶棺万叠云山外,一路悲随到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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