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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站上的生活
文章来源: 作者:潘鸿海

在宇宙空间,苏联“礼炮”号各轨道站所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可以使人们认识一些闻所未闻的事。在非常条件下宇航员如何冶炼金属、种豌豆、搬运物品;如何吃饭、喝水、刮胡子、洗澡?带着这些谜一般的问题,《苏联画报》记者采访了在“礼炮六号”上工作了140个昼夜的阿列克赛·伊万琴科夫。

记者:早晨闹钟一响,该起床了。你们觉得睡得如何?是按哪个时区计算时间的?

伊万:我们是按莫斯科时间生活,很少用闹钟,平时在早晨七时起床,“生物钟”仍起作用。

我们的床铺是一个中间带床单的防寒睡袋。睡袋四面都有用绒毛纽扣扣住的通气孔,感觉热时便可打开。睡觉自然也要脱衣服,但得穿上软底毛靴,因为失重妨碍血液正常地流向双脚,否则就会冻伤。

我想起在太空中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我钻进睡袋,用橡皮带把自己扣在一些专门的框架上,就象小轿车顶上装的货物。再用一种轻质泡沫塑料把头“拴”在床头上。一觉醒来,周围漆黑一片,冷嗖嗖的。原来橡皮带松扣,我在轨道站里乱飞起来。当然,老练的宇航员是不会出这种怪事的。

记者:那么,在太空中如何吃饭、刮胡子、洗脸呢?

伊万:所有的菜都装在筒管、小塑料袋及金属罐里。还有很多升华食品(一种用特殊方法烘干的食品)。我们往这些食品里加一些水,然后全部装进一个烤炉里,这是装在墙壁上一个不大的壁龛,电池把它加热到80摄氏度。

趁热早饭的时候,我们用电刮胡刀刮胡子,只是上面装了一个吸碎胡渣的附件。刷牙用一种专用的口嚼橡胶。洗脸则用一种浸透润肤乳胶的卫生脸巾。

梳洗完毕、穿好衣服,我们从工作舱中间相对的两面墙上放下两块壁板,搭到食用水储存柜上,一个方便的桌子便有了。桌面上有专门的松紧带,把加热的食品管筒勒住,以防它们到处乱飞,然后直接从管中吸水和食物。就象睡觉睡得不错一样,很少有人感到不适。

记者:现在有一个不好提的问题。所有生物都要排泄废物,那么在轨道站上这些废物都扔到哪里去了?

伊万:也许和其他人一样,您感兴趣的是,宇航船内厕所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切都非常接近于人们在地球上的习惯。在工作舱和通向对接机的过渡舱之间,用带拉链的橡胶帘隔开一个单间,那里有卫生清洁设施。抽水马桶很一般,只是接尿池单装在一边,是真空的。在马桶中放入一个塑料桶。桶底部是一个过滤器,它由橡胶阀门迅速盖住,装进几个密封的橡胶口袋中,然后装入一个集装箱,弹射到太空中去。残羹剩饭、日常生活垃圾也是这样处理的。进入大气层后,废物箱便烧为乌有。

当然,厕所间里有一切个人卫生所必须的装置。随便说一下,没有一个宇航员得过胃病。

记者:要是到了洗澡的日子怎么办?

伊万:可以说我们很盼望洗澡日。每次体育锻炼后我们用蘸过热水的吸湿毛巾擦干身子。每隔十天我们可以洗一次澡。在轨道站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非常轻的圆盘,那上面有几个白色球状水箱,每个水箱中存5公斤水。打开电温箱,从圆盘上放下一个聚乙烯圆筒,一双橡胶拖鞋固定在圆筒底部。我们脱掉衣服,拉开密封拉链,走进淋浴室,把自己关在里面。在圆筒里,头上有莲蓬头和装有毛巾的玻璃纸小口袋。在开龙头之前,把一个呼吸器放在嘴里,呼吸器连着一根通向筒外的管子上,而鼻孔则用夹子夹住。打开一包浸透了皂液的毛巾,拧开水龙头,水流又细又猛。被真空系统收起的水气溶液通过“地板”上的一些孔洞流到废物箱中,洗15分钟澡后擦干身子,擦干墙壁,随后象收手风琴那样把圆筒向上叠起。

记者:大家都知道,在轨道站工作,一周中有两个休息日,星期六和星期天你们做什么呢?

伊万:我们从未感到寂寞。老实说,在轨道站上没有纯粹的休息日,因为机器设备就象高炉一样是不停地运转的,到处都需要经常查看。

星期六我们一般进行大扫除:吸尘、更换通风孔的过滤器,用湿毛巾擦洗墙壁……屋里总应保持清洁。空闲时间当然也是有的。地球上的心理学家为我们排好计划。看录相、听立体声音乐。我们经常想念地球上的日常生活。有一次给我们带来了一盒录音,上面有公鸡打鸣声、母牛的哞哞声、水哗啦啦的拍击声……我们好不高兴!

通过可视电话我们定期和家人及朋友们“见面”。还为我们转播专场音乐会。我们常常下棋,不过棋子是在棋盘的槽内移动的。我们喜欢坐在舷窗旁边,(有整整20个舷窗)观赏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哪里是雷电交加,哪里是雪野茫茫……我们还读书。我每天只看几页,慢慢地享受着读书的快乐。

记者:有没有人生过病?

伊万:没记得谁生过什么大病。我们虽然经过地球上的身体锻炼,但谁也不敢保险不会发生意外的事。例如,割伤了手指。我们有一个药箱,里面有应付各种意外的药品。我们甚至还有微型钻牙机。每周进行一次身体检查。这时宇航员轮流做医生和病人:把各种仪器架好固定,从仪表上记下各种数据;而真正的医生此刻从地球上发布命令:吸气——呼气。

记者:请您坦白地说,在140个昼夜的飞行中,您和科瓦连科难道一次分歧也没发生过吗?

伊万:离开人们,我们俩单独在一起度过近半年时光,这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在地球上选择一组宇航员时要考虑到他们心理上是否相容。依我看,孤僻的性格,这首先是一个人修养水平不高的表现。在轨道站上我们彼此注意分寸,相互忍让,对事业有着共同的理解,在宇宙中,随时都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要想同宇宙抗衡,我们的行动要协调一致,做到对方一开口便能心领神会。顺便提一下,我和科瓦连科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他有板有眼,慢条斯理,而我反映迅速,这也许与我从事了20多年的山地滑雪运动有关。可是,我们性格上的差异对我们却有益无害。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太空中有什么幽默的事吗?

伊万:有一次我妻子给我寄来了一包巧克力糖。而我当时不能吃,于是就放到壁板后面。在降落前我们暂停工作,换换内衣。突然这包巧克力飞了出来。把它放到哪儿去呢?科瓦连科随手打开包,巧克力象豆子一样满轨道站飞起来。我们捉了两个小时左右。可是下一组宇航员留明和利亚霍夫还是找到了两块巧克力,白兰地酒心的。

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的。确切地讲,是学习如何在太空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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