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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人格”症患者
来源:世界博览 作者:杰克·芬切尔

精神病医生用手指轻敲着病历,问道:“依据这上面的记述,您曾想跳进尼亚加拉大瀑布?”

病人奥德莱·安妮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自杀呢?”

她回答:“因为我只是人类中的渣滓,我已一无是处。如果不这样做,会始终得不到丈夫的理解。”

“当警察把您从瀑布那儿带走时,据说您一直在用一种奇怪的嗓音唠唠叨叨,是吗?”医生又问。

女病人神色茫然地把目光转向坐在她对面的丈夫迪克,似乎在问,你们让我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什么?

“太太,您抽烟吗?”

“不抽。”

“抽的,她抽烟。”迪克说。奥德莱·安妮吓了一跳,难道丈夫把医生的问话听错了?

“您喝酒吗?”

“从来不喝,”她回答,“酒精使我恶心。”

迪克马上说:“她的酒量能把我比得醉趴在桌子底下。”

医生继续提问:“您服胰岛素吗?”“服的,每次量很大。”但丈夫接着说:“她服的量很小。”“您是不是左撇子?”奥德莱·安妮说:“我向来用右手。”迪克说:“她是左撇子。”

这简直乱了套,奥德莱·安妮想。

“跟我说说您的婚姻。”精神病医生说。她回答说,18岁那年,她在一座教堂里碰上了现在这位丈夫。婚后不久,迪克考进了一所牧师学校。但后来为了应付家庭开支,丈夫辍学去为一个伐木工场开货车。

“您的家庭生活怎样?”医生问

她说,在大儿子兰迪13岁、小儿子路迪3岁的那一年,麻烦出来了。当时丈夫迪克正离家在外跑车,奥德莱·安妮给他打去了许多急如星火的电话,让他快点回家来教训教训孩子。可是,孩子们却对爸爸说,妈妈说的全是无中生有。“当我早上去上学时,妈妈的言行是一个样;在我晚上放学回家时,她的举止又是另一个样。”大儿子兰迪说,“在星期一,妈妈对我说,我可以在星期五去跳舞;可到了星期五,她又会指责我,问我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我要去跳舞!”

奥德莱·安妮回顾说,有一天她外出买了东西回到家里,发现厨房里的碗碟全都被打碎了,就狠狠责备孩子们,认为她们淘气得过了头。她还说,当头痛得非常厉害时,她就会一周接一周地昏睡过去。有一次在做早餐时就突然昏睡过去,另一次是在做晚饭时。

1975年夏季的一个下午,奥德莱·安妮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另一个城市某汽车旅馆的客房)。她不知道自己何以到了这个地方。床头小柜子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香槟酒,酒瓶旁边摆着一只盛满香烟头的烟灰缸。洗澡间里传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唱歌声。奥德莱·安妮赶紧快速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房间。可是,当她驱车回家时,却把车子开到数月前早已搬家的旧住宅所在的那条街上。

医生注视着迪克,他显得异常痛苦。迪克承认,近几年来,银行的存折有好几次被不明不白地取过款;妻子数次离家出走,床头柜上常常出现揉成一团的出租汽车费收据。也许,他说,他不应当长期在外跑车,使自己无暇顾家。

在妻子企图跳尼亚加拉瀑布自杀前很久,迪克经常接到奥德莱·安妮疯疯癫癫的电话。这使他深感忧虑。“迪克,我在林荫路上,快来接我一下,亲爱的,你有车。”妻子的电话几乎总是这样。

一天深夜,迪克被她那??人的孩子般的抽泣声所惊醒,这声音听上去同数月前妻子发狂时叫喊的“我妈妈不让我这样”都出自同一种嗓门。迪克想,一定有什么事不对头。

医生转身对奥德莱·安妮注视良久,最后说:“给我说说您的童年。”

她耸耸肩,摇摇头,童年的往事如一缕烟云,在她眼前飘忽不定。医生对她说:“我现在认为,存在着一种您并未意识到的东西。我们需要疏通您的记忆,然后才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我要先给您试一试催眠术。”

奥德莱很容易被引入恍惚的精神状态。

检查完毕,医生终于认定,这位女病人患有“多重人格”症。

在催眠状态中,当着医生和丈夫的面,奥德莱·安妮发生了使人难以置信的“人格转变”。她的身体剧烈的战栗起来,头低了下去,披散的头发盖住了脸。接着,恐怖使她的面部扭曲、变形,最后神色胆怯地缩在椅子上,“不!爸爸!”她尖叫起来。这熟识的孩子般的哭叫声使迪克的脊背发痛发麻,接着她又喊道:“爸爸,我再也不想玩这种游戏了,别逼我了!”

那是奥德莱·安妮童年时代的一个下午,当时妈妈和别的孩子都出去采野果了,奥德莱的后父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对她小声说:“来,让我们玩个游戏。”5岁的女孩子顿时高兴得脸上放光。这个时常酗酒的驳船船长有两个比奥德莱大的儿子,他平时十分粗暴、严厉,常用马鞭子抽打3个孩子。

后父的“游戏”从一些狎昵动作很快进入对幼女的猥亵行为。这个下流男人所暗示的古怪要求弄得奥德莱慌了神,女孩子被吓糊涂了。

到了她8岁的时候,丧尽人性的后父的“游戏”升了级,使她受到进一步的伤害;到了12岁,后父的两个儿子也加入了这个强歼“游戏”,组成了一组轮歼队伍。

奥德莱·安妮由于不断遭受到这种严重的摧残,她学会了一个本领,就是把很大的精力花在一种假想和虚构上,使自己得以在这种惯常的凌辱中活下去。由于极端地沉湎于这种虚幻天地,她终于使自己“寄居”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和性格里了。

现在,靠着医生和大夫的帮助,她将要“消除”这种人格的变异和种种噩梦般的回忆。

“迄今为止,尚无人知道这种多重人格是如何变异出来的。”医生把奥德莱·安妮从催眠中唤醒后解释道,“在实在无法忍受的环境中,有的人没有自杀,没有全然疯狂,却产生出多重人格。一旦痛苦被克服,那些异于平常的突发人格又会完全退隐而不显现。病人本身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从精神病的病理学观点看,这种人的思想言行都构成一种‘变体’,但本人却浑然不觉。更有甚者,有人身上会出现两个或更多的‘变体’。由于病人自己不知道,有时这种改变还特别难以捉摸,致使与病人关系最密切的人(如配偶、孩子)也察觉不出来。而我们医生的针对性办法是‘说服’这些‘变体’,揭发他们自己,而后将他们逐一融合归并。

这一番话把奥德莱·安妮听愣了:“得过多久我才能摆脱这一切,成为一个正常人?”

“可能得几个月,甚至几年。”

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说:“迪克,你为什么不带着孩子们离开我?”

她的声音发颤,感情激动,“你同别的人生活会更美满得多。”

迪克的声音表明他的情绪同样很不平静:“我们决不离开你,心肝,让我们一起来战胜疾病。”

在此后的治疗期间,奥德莱·安妮的“变体”伴随着往昔的种种回忆渐次出现了。

最初,奥德莱·安妮还只能通过医生的口述了解自己的那几个“变体”。可是有一天,医生交给她一盘录像磁带,并说:“让您看一看‘辛迪’。”于是,她终于亲眼看到了自己在模仿少年时的自己,这似乎是一个举止轻浮的女孩。

“辛迪”还泄露了她原先不知道的事:“是我在厨房里打碎了所有的餐具。”奥德莱·安妮听见少年时期的自己在对丈夫说,“因为你迪克指责我,我就打碎了那些东西。你让我带路迪去吃冰激凌,但我不愿去,这应该是奥德莱·安妮的事。”“附”在奥德莱·安妮身上的“变体”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就如一位演技纯熟的演员在扮演多个角色:“莫尼卡妈妈”是“变体”中的老者,她是一位严厉的老妈妈,也就是奥德莱·安妮的母亲;“劳莱特”是天不怕地不怕、“四处寻求爱”的一种类型,她声称与迪克结婚是她努力的结果;“吉普”则是个出没于舞会酒巴的淫荡女孩,她时时在同“劳莱特”和奥德莱争夺迪克的情爱……

经过持续的心理治疗,奥德莱·安妮的“变体”开始被“劝告”得一个接一个地“融合”了。治疗6年后的1983年,奥德莱·安妮对丈夫说,她决定到“劝阻自杀电话中心”去承担一份无偿工作。看到迪克犹豫不决的神色,她说:“亲爱的,让我去吧,我至今还记着尼亚加拉瀑布的那件事,我应当去干那种工作。”

第二年,迪克的工作调到了另一个州。当奥德莱同医生道别时,她笑着把“劝阻自杀电话中心”给她写的工作鉴定书拿出来请他看。鉴定书上写着“她极为胜任此项工作,对各色人等都有令人惊异的理解力。”

不久,奥德莱·安妮“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烫伤了,而且不知道这伤是怎么烫的。这一次,她被带去让理查德·P·克拉夫特医生看病。这位医生是专门研究治疗多重人格病人的世界著名权威。数月之后,克拉夫特又发现了许多个“变体”,最后的结论是:奥德莱·安妮身上总共有数十个各不相同的“变体”!

这位名医说:“奥德莱·安妮自行创造出这么多借以寄居的‘变体’,这全来自一种巨大的压力,那就是潜藏于她记忆深处的最黑暗可怖的秘密——那个有关童年的回忆。如果没有迪克,她活不到今日。”

奥德莱·安妮终于恢复了健康。最近,她谈了为身体健康和头脑平静而进行斗争的感受:“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我如今正在学习如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日子。有时我依然会情不自禁,依照我的那些‘变体’的爱好去做一顿饭,去花一笔钱,或者做出一个决定。可是,我无可抱怨。如果说这种种磨难和考验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它们使我懂得,我对别人的痛苦、对别人在我身上花去的精力所知太少;还使我真正懂得,一旦人们付出了这种代价,世界会变得多么美好,多么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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