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思说)
宜兴潘书升,讳宗洛,康熙甲子年秋,梦至关帝殿,适在散卷,唱首名人到,随即踢下,第二名,乃即己也,唱第三名、第五名俱不到。又见壁上挂一黄榜,榜首之名,乃‘为楫’二字,独不见其姓。俄而赤面者,提其首所戴盔,加于潘首。觉而讶之。及榜发,潘果得元。因遍访名‘为楫’者,既而知为娄县之傅鹿野。特往拜之,而傅素有文誉,主司果拟第一,首二场文,评阅甚佳,因失第三场卷,遂至摈弃。盖傅之为人,有口才,生平最多绮语,好扬人短,故得斯报。揭晓后,主司甚爱其文,特请会面。自后傅怏怏抱恨,不逾时,而以鼓胀暴亡。
[按]文人口业,绮语独多,他人刺心之事,彼偏能以谈笑出之,在我之口头愈快,则在彼之抱恨愈深。每见慧业文人,往往贫穷彻骨,潦倒不堪,甚至反不如负贩小民,得以稍安其衣食,岂必尽属生前之故乎?苟能立心仁厚,常以隐恶扬善为怀,则口四恶业,不期寡而自寡矣。
【白话译文】
江苏宜兴潘书升,讳宗洛,康熙甲子年秋,梦见到关帝殿,正在分发考卷,呼第一名到,随即把他踢下去。第二名,即是他自己。呼第三名、第五名,都不到。又见壁上挂一张黄榜,榜首之名是为楫二字,但不见其姓。一会儿,一位红面人提其榜首所戴冠帽,扣在潘书升头上。潘书升醒来后,感到很惊讶。及至发榜,潘书升果然得第一名。因而到处打听名为楫的人,不久即得知是江苏娄县的傅鹿野。便特地前往拜访。原来傅鹿野一向很有文名,主试官本来把他定为第一名,前两场考试之文章,成绩很好,因为丢失第三场的试卷,以致被摒弃了。傅鹿野之为人,很有口才,生平多綺语,好张扬他人之短,所以得此报应。考试揭晓后,主考官很喜爱其文章,特地请他会面。此后傅鹿野怏怏抱恨,心情苦闷,没多久,因腹鼓胀而暴亡。[按]文人所造口业,往往綺语特别多。他人痛心之事,他偏能于谈笑风生中说出。在自己之口头越畅快,则在他人之心里抱恨愈深。常见慧业文人,往往贫困彻骨,潦倒不堪,甚至还不如担货贩卖的小生意人那样稍能过着衣食无忧之生活。岂必定都属前世之缘故。若能存心仁厚,常以隐恶扬善为怀,则妄言、綺语、两舌、恶口之四种恶业,不期减少而自然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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