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曰:予自罹(*遭遇)吕祸后,思报宿愤,不顾已往修积。虽诸吕死后,冥间备受苦楚,孽尚未清,然此时已共生于东海之滨,邛池邑矣。邑令吕牟,吕后之后身也。予母夫人亦生于彼,复为戚氏。以前生享福太过,故至此贫悴,所嫁张子,老而乏嗣,以芟刈为业。一日至野外,自伤无子,泣而祷天。乃相与割臂出血,沥石凹中,且祝曰:‘若此石下有动物生焉,亦遗体也。’予方感母氏心,不觉神识已经托彼。明日揭石视之,血化为蛇,金色寸长,余所为也。母收养逾年,顶上生角,腹下生足,能变化,每天欲雨,予为助之。身既长大,腹量宽廓,见羊豕犬马,辄食之。邑令有良马,吕产后身也,予拘而噬焉。令遂逮予父母入狱,限三日不得予,罪之以死。次日,予化儒生,谒令解之。令曰:‘张老夫妇,家养妖蛇,食人六畜久矣,今又食吾马。吾欲为民除害,而不肯放出,是彼自为妖也,必将戮之。’予曰:‘物命相偿,宿业所致。君欲为畜杀人,可乎?’令叱予使退。予曰:‘君面有死气,宜善自爱。’语毕,予隐形不现。左右皆以为妖。予乃奏天称怨,陈前世母子无辜,死于诸吕,今欲报之。词上而未报,乃不胜其愤,遂变化风雨,呼吸云雾,复借海水,灌注城邑,周四十里皆陷,予乃身载父母而出焉。时孝宣之世,今所谓陷河者,是也。
[按]帝君虽以累世孝友,积功励行,然毕竟是人天小果,未修出世大囧琺。是以一生帝王家,忽然立脚不住。幸得后来遭遇释迦,终成解脱耳。不然,怨怨相报,正无已时。所以菩萨苟欲救度众生,必得先乘般若之船,而后可入生死之海也。
【白话译文】
帝君说:“我自从遭吕氏杀害后,一直想报宿世怨仇,全然不顾以往的行善积德。虽吕氏家族死后,在冥间备受诸般苦楚,但冤孽尚未偿清,此时已同生于东海之滨之邛池县。县令吕牟,就是吕后之后身。我母亲也生于邛池县,仍然姓戚,因前生享福太过,以至于今生贫穷劳悴。所嫁张氏,年老无后,夫妇俩靠割草为生。一天,两人行至野外,想到暮年无子,不觉伤心垂泪,向天哭祷。于是他们互相割臂出血,滴于石头凹陷处,且祝祷道:‘若此石下有任何物命出生,权且当做我们的子女。’我正为母亲念子之心所感动,不觉神识已融入鲜血之中。第二天揭开石头一看,鲜血已化作一条金色蛇,仅有一寸长,便是我。母亲收养我一年后,我顶上生角,腹下长脚,能变化。每当天要下雨,我就腾空协助。身体既渐渐长大,食量也越来越大,见到羊、猪、狗、马,就呑食之。县令有匹良马,是吕产后身,被我拘住,一口咬死吞食了。县令将我父母抓进监狱,限他们三日交出我,否则判其死罪。第二天,我化成儒生,谒见县令,劝他释放张氏夫妇。县令说:‘张氏夫妇,家养妖蛇,长期以来啮食邻家六畜,如今又食我良马。我要为民除害,决不放过。他们兴妖作怪,此次必将杀之。’我说:‘物命相偿,宿业所致。你怎能为一匹马而杀人呢?’县令喝令我退出。我说:‘你脸上已有死气,当好自为之。’说完即隐身不见。县令身边人都以为我是妖怪。我于是奏报上天称怨,陈述前世母子无辜被吕氏杀害之经过,今要报仇雪恨。讼词呈上还未批复,我却忍不住满腔愤恨,马上呼风唤雨、吐云吸雾,又借海水灌注邛池县城,使其周围四十里都被淹没。而我早已潜入狱中,背起父母逃出县城。当时是西汉孝宣帝之世,即今史书上所说的陷河之事(今四川西昌市东南)。”[按]帝君虽多世以来,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积功累德,但毕竟是人天小果,未修出世大囧琺,所以一旦生于帝王家,便卷入腥风血雨的权力争斗中,站不稳脚跟了。后来幸得遇见释迦牟尼佛为他开示,终于获得解脱。不然,怨怨相报,何时能了?所以菩萨若想救度众生,必须自己先乘般若之船,而后才可入生死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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