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犬牛羊，能鸣而不能语，较诸能言之人，人之能言者贵矣。一字不识之人，但能以口言语，不能以手言语，而略识几字者，能以笔通信于千里之远，则略识几字者贵矣。略识几字者，虽能以手代口，终不能化一手为百千手，并不能留其手以至百千年，若能博通古今，著书垂后，则能一书刷印百千书，一书留至百千年矣，其人不更贵乎？虽然此犹世间之书也，若于儒书外，更能博览佛藏，则一应天上天下，前劫后劫，以及龙宫海藏，皆可略知其概，见闻不更广乎？虽然，见闻固广，若不得捷径之方，超出三界，则于菩提种子，犹无分也。倘能博通三藏，复遇净土法门，能笃信而奉行之，斯其福德智慧所由来，非三世五世之事矣。　或曰：龙宫海藏之文，虽系如来诚实之语，其如儒者之不信何？曰：尧舜禹汤文武之事，若以告之不识字人，彼亦以为荒唐也。是故佛书，诚不可不读也。

奘师善于启发

世俗或以僧无戒行，故轻之而不信净土，谬也。是以道士不肖，而轻老子；士人不肖，而轻孔子也。智者尚不以人废言，况可以其徒而轻其教乎？昔唐太宗谓玄奘法师曰：‘朕欲斋僧，但闻僧多无行，奈何？’玄奘法师曰：‘昆山有玉，混杂泥沙；丽水生金，宁无瓦砾。土木雕成罗汉，敬之则福生；铜铁铸就金容，毁之而有罪。泥龙虽不能行雨，祈雨须祷泥龙；凡僧虽不能降福，修福须敬凡僧。’太宗恍然曰：‘朕自今以后，虽见小沙弥，犹如敬佛。’嗟乎！太宗固自有宿福，一拨便醒，奘师亦可谓善于启发矣。

【白话译文】

鸡、犬、牛、羊，能鸣叫而不能说话。与不能说话之人相比，能说话之人多么尊贵。一字不识之人，只能用嘴说话，不能用手写字表达。而稍识几个字的人，能用笔通信于千里之外，则能略识几个字的人多么尊贵。略识几个字的人，虽能以手写字代嘴说话，但终究不能把一手变为百千手，也不能把其手留到百千年。若能博学多识，通达古今，著书立说传于后世，就能由一本书而刷印成百千本书，一本书而流传百千年，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尊贵？当然，这还是指的世间之书。若能于读儒书之外，更能博览佛经典藏，则所有天上、天下，前劫、后劫之事以及龙宫海藏，都可知其大概，见闻岂不更广？当然，见闻固然是广大了，可是若没有修行的捷径，不能顿然超出三界，那于菩提种子，仍然无分。倘能博览通晓佛教三藏经论，又幸遇净土法门，能深信不疑而依教奉行之，那么其人之福德智慧，当不止三世五世之所积累来。或有人问，龙宫海藏之文，虽是释迦如来亲口所说之诚实语，无奈读儒书者不相信。怎么办？答：“如同把唐尧、虞舜、夏禹、成汤、文王、武王之事，告诉那些不识字之人，他们也必定认为很荒唐。”因此，佛书实在是不可不读啊。

世间俗人见到个别僧人持戒不严，因轻视他们而不信净土，真是大错特错。就如同因道士品行不端而轻视老子。因读书人品行不端而轻视孔子。有智慧的人尚且不因某人不好或地位低下而把他正确的言论也否定了，哪能因其徒子徒孙不肖而轻视一教之言呢？往昔唐太宗对玄奘法师说：“我想供僧，但听说僧人大多没有戒行，怎么办？”玄奘法师说：“昆冈有玉，总有泥沙混杂。丽水生金，岂无破碎砖瓦？土木雕成的罗汉，敬之则生福。铜铁铸成的佛像，毁之而有罪。泥塑之龙虽不能行云布雨，而祈雨必须向泥龙祈祷。普通僧人虽不能直接降福，而修福必须恭敬供养凡僧。”太宗听后恍然大悟说：“我从今往后，即使见到小沙弥，也将如同敬佛。”唉！太宗固然宿福深厚，一经点拨即醒悟。而玄奘法师也可谓是善于启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