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门教把“梵”作为宇宙的本体,或宇宙生起的最高原理。“我”是个人的主宰和本体,人们应当修行达到“梵”、“我”一致的境地,才能得到解脱。佛陀提出宇宙间的一切物质与精神现象,都是缘生缘灭,三世迁流,没有常恒、独存的实体,那里有什么不变的“梵”和“我”?佛陀认为和合与相续是一切事物的实相。(《佛陀的人间生活》)
○《中国佛学非本体的本体诠释》节录
哲学即本体之学。举凡哲学研究,无不对本体予以探求和诠释。故章太炎先生说:“言哲学、创宗教者,无不建立一物以为本体。” 或视之为大千世界的终极依托形式,或奉之为普遍精神的终极依托形式,即便非如此,抑或作论说上之方便。
在西方哲学中,本体论(ontology)是关于存在的学说,也就是“关于存在性质的形上之学”。从柏拉图的理念论,亚里士多德的实体论,到康德的超验“自在”论,黑格尔的“绝对理念”论,一部西方哲学史,就是一个围绕本体论而推进的逻辑进程。近世的逻辑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虽表现出否定本体的倾向,但是依然有胡塞尔的“先验的本体论”、海德格尔的“基本本体论”和哈特曼的“实在论本体论”等,为本体论在现代的发展别开出新的境域。
中国哲学的本体之说虽起于晚近,但关于本体的论说,早在老子时代已经有相当深刻的见解。“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即无生有,有生万物,便是中国先哲的本体观念。而后玄学家尚无,理学家们推崇理、气、心、性,虽与西方本体观不尽相同,但同样表现了中国哲学家们对存在的原初形态的严肃追问和对本体学说的理性沉思。
本体论的确立,固然为某种思想体系设置了一个论说的前提和核心,但这种概念之抽象,在逻辑上必然引生另一个问题:本体生成一切,本体又何以生成?本体既无以生成,本体又何能生成万物?万物又何须待本体而生?依因果律而言,无以生成而又生成一切的本体,便成为一颗无因之果。如此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古老话题,在哲学上一直存而不论,可见本体论也是一个不得不说而又说不清楚的问题。中国思想家早已注意到这一点,与老子同为道家鼻祖的庄周,在本体问题上便有所谓有始→未始→有始→未始之说,表现出非本体的倾向。而后,佛学传入,玄风飙起,本体之说浸淫六朝学术界,中国本体论的系统诠释,应当说始于汉末魏晋的玄学家。如此中国本体诠释,也就不能不受玄学思辨核心——佛、道非本体思想的影响。中国佛学非本体的本体诠释自然呈现出更为显著的本土化色彩。
中国佛学的本体观念与世界上大多数哲学都不相同,佛家由感悟人生而探讨宇宙实相,释伽破梵天创世之说而立因缘生法之意。简而言之,佛学视大千世界的生成不以本体,而以缘生,自然界的一切皆无自性,此有彼有,此灭彼灭,“诸法因缘生”(《智度论》十一),既断然否定有生成一切的本体,又特别强调一切皆因(生成一切),一切皆果(一切生成),相对待而生,破对待而灭。如此非本体论的佛学便与东西诸哲分庭抗礼而立于世界玄思之林。当然,与西方现代反本体的哲学不同,它并不把本体的预设视为误区,而是在否定本体实在性的同时,确立了一个能体现万物“性空”的抽象本体,即非本体的本体。…(麻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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