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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河老人·艰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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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凤臣老人于1905年11月2日出生在香河县淑阳镇东北街,1992年11月24日22时45分在北京长子杨守德家中停止呼吸。

老人的娘家周姓是香河县大户人家,祖上异人辈出。据传,老人的爷爷腿功极佳。旧时年月,京东八县有个风俗,每年农历四月初八都去平谷县丫髻山赶庙会,朝拜王二奶奶等诸位神仙。香河县距丫髻山百多华里,赶庙会的青壮小伙子往返一次需要三天。周老汉却待大家走后第二天早晨动身,当天赶到山上与众乡亲耍闹一番,即日晚上便可返回香河家中悠闲地品茶。如今上年纪的人提起此事还喷喷称奇。周凤臣老人还有一位二爷爷,当时被人誉为“神童”,”早岁便中了贡生。却淡于名缰利锁,心系白云野鹤,20岁上飘然遁世,不知所终。

周凤臣老人的父亲周德元生卒年不可考,擅长绘画,是晚清科举官吏。朝廷曾派遣去山西某县任县令,因路途迢迢,道路阻塞而未到职,后留任北京为官。老人曾对后人提起,她小时曾见过父亲与李鸿章的合影及留下的顶带花翎。

周凤臣老人有兄、弟各一人,均受过较高教育。其兄英年早逝;其弟现仍居北京。

民国初年,周氏举家进京,周凤臣老人那时8岁,不愿赴京,便留在香河县,寄住于姑姑家中。姑姑家境宽裕,待她如掌上明珠。依照封建礼教令其缠足,又感其体弱多病,常常带往寺庙焚香礼佛,布施斋僧,以求荫佑。周凤臣老人自幼天资灵慧,心地善良。由于自己饱受病苦折磨,并且目睹黎民百姓生老病死,挣扎于水深火热之中,便从小立志学医,以拯救一方众生。无奈是个女儿家,姑姑围于封建礼教,将其藏于深闺,竟不得读书识字,更难得接触医学。在姑姑家长到20岁时,姑姑舍不得她远嫁,便作主将她嫁与本镇胡庄村杨景山之子杨士杰为妻。

杨士杰在杨氏兄弟中大排行第四,后人多称周凤臣老人为杨四奶奶。

杨家世代祖居香河,务农为生,并以擅长做豆腐闻名四乡。杨氏宗族素来以厚道正直为家风,祟尚积德行善、布施僧道。 周凤臣老人的公爹有一位长辈就因了机缘,削发出家,与青灯古佛终身相伴。

周凤臣老人的公爹识文达字,是县学堂的先生兼门斗。那时,若逢乡中有人科考得中,杨老先生便赶去该村报喜,先在村口放炮三声,昭示天地,再向中榜之人的亲眷递送喜报。杨老先生为人侠义,古道热肠,乡人多喜欢与之交往。遇有庙会,便被公众推举为会头。杨老先生还写得一手好字,邻村白庙的匾额系其亲笔所题,庙中的功德石碑上也刻有其芳名。

周凤臣老人嫁到杨家时,公爹已经仙逝。其时,由于世道动乱,杨家境况渐衰,兄弟们分家另过。迫于生计、丈夫杨士杰常年在外谋职。家中的各项操持,包括田地里的粗重活计,全部扔给周凤臣老人。可怜她身单力薄,一双小脚,受尽劳累。现在村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提起,当年周凤臣老人刚到庄稼地,连草和苗都分不清,只好偷偷问小孩子。但老人生性刚强,忍着磨难,历尽艰辛,抚养儿女,勤俭持家,将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后来,丈夫去闯天津卫,长期没有音讯。有乡人捎来口信,说他在天津生计无着,处境险恶,周凤臣老人听罢,拖儿带女,去天津寻夫。历尽艰难,终于找到丈夫,将其解救回家。从天津归来,丈夫到窑地当了一个帐房先生,一家人才安定下来。

可是,“四清”时期划分家庭成份时,杨士杰因为当过帐房先生,家庭成份划得较高。周凤臣老人生怕为此误了儿孙前程,日夜悬着一颗心。“文化大革命”期间,长孙杨学强在小学校加入了“红小兵”组织,老人方如释重负,消除心中多年隐忧。

周凤臣老人一生多灾多难,残酷的命运打击接连不断。她膝下二儿五女1940年,大女儿13岁,到了刚刚能替她分担家务和忧愁的年龄,却突然被一场暴病夺去生命,老人痛失爱女,肝肠寸断。

1968年冬,35岁的大儿媳温玉兰因脑溢血突然病故,遗下四个孩子。老人艰难地承担起抚养四个孙儿孙女的重担。那时,最大的孙女12岁,最小的孙子才两岁,而丈夫在村里务农一年到头挣不下几个工分,仅靠在北京工作的长子杨守德每月寄来一点钱,维持一家数口的生活。大孙女杨淑玲不得不中途辍学,过早地帮老人分担些家务重担。由于生活实在艰难,被迫将小孙子杨学顺送给本县一家没儿没女的人家做养子,因哭闹不止才又抱回来。老人每提及此事就伤心落泪。

1970年春,身体一向强壮的丈夫一夜长睡不醒,撒手西去,家里又少了个主心骨。

1990年冬,二女儿杨秀清也因重病不治,先于老人谢世。老人再次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周凤臣老人一生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自己却饱受病痛折磨。她38岁时大病一场,卧床不起达40多天,全靠三嫂子喂一口吃一口,才得以维持生命。后来老人的一位舅妈采用民间疗法为其去疾,并劝其从此素食斋戒。老人应允后,病体方渐渐痊愈。

从那以后,老人严格修持,坚持茹素,不沾荤腥,直至临终,达半个世纪之久,从未动摇。

“文化大革命”期间人们拆庙毁像、乱批乱斗,老人痛心疾首,暗自垂泪。由于老人烧香敬佛,诊病治病,家中佛龛被毁,家里仅有的长木柜和两只箱子被人抬走,娘家陪嫁的金银首饰和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点财产被人趁乱打劫一空,人也被村里“造反派”押到会上批斗,受尽屈辱、打骂。白天,村里派人在家里监视,老人就趁夜深人静时躲着外人烧香。大年三十有人监视到半夜零点,老人等他们走后,仔细关好门窗虔心拜佛。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中,老人没有向厄运低头,而是坚持修行不辍,从未间断过一天。

1976年9月,为抚养几个孙儿,老人离开故乡热土,随长子一家迁入北京,继续操劳。直到80岁高龄,不慎滑倒扭伤左脚,方才卸下繁重的家务重担。那年冬天,老人右手突然溃烂,流脓流血,指甲全部脱落,疼得老人彻夜难眠,长达一个月之久,在医院无法医治的情况下,老人自己用草药敷治,又经一个月方好。但以后右手失去活动能力两年多,吃饭都无法拿筷子?   到了晚年,老人仍一丝不苟地坚持每日三餐前供奉佛菩萨。她行走不便,就扶着窗台、桌子一步一挪地到佛前焚香。实在动不了时,老人就在床上点燃三支香,唤来三岁的曾外孙女,帮自己把香献到佛前。逢到有人送来新鲜水果点心,哪怕几个小枣儿,老人也要先供了佛以后再食用。

秋冬时节,老人身体格外虚弱,儿女们从营养上考虑,屡劝老人吃些鸡蛋等物。可是老人仍不改初衷,告诫晚辈:“人要贪吃荤腥,吃一口还一口。”

1992年春节过后,老人多次要求回香河,儿孙百般劝阻。直到8月,实在拗不过老人,才将老人接回老家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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