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世界上有不少国家的国旗上都有新月和星星图案,诸如阿尔及利亚、科摩罗、马来西亚、马尔代夫、毛里塔尼亚、巴基斯坦、突尼斯和土耳其等,不论这些图案在细节上有何差异,共同的一点都是以新月来表示他们是伊斯兰教国家;我们还会发现,世界各地的清真寺在端顶一般都竖有一个新月架,以表明这是伊斯兰教的建筑和活动场所.此外,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国际救援机构在伊斯兰国家不叫红十字会,而称红新月会.凡此种种都表明新月象征着伊斯兰教.然而,新月是如何与伊斯兰教结合起来的呢?
穆罕默德创教时代,伊斯兰教与新月没有直接联系.月亮崇拜在许多原始部落的宗教生活中存在过,阿拉伯地区也不例外.远古时代,中近东一带就有崇拜月亮女神的习俗.伊斯兰教产生前的阿拉伯半岛,贝督因人更是偏爱月亮.因为“他们的生活是受月亮支配的,月亮使水蒸气凝结成慈爱的露水,滴在牧场上,使植物有生长的可能”,他们在月光中放牧牲畜,所以月亮被各部落奉以许多高贵的美名,如“瓦德”(父亲、爱者)、“艾勒麦盖”(赐予健康之神)、“阿木”(叔父、伯父)等.而且,他们大都把月亮认作阳性之神,位居万神之首,而把太阳视为女神,是月亮的配偶.伊斯兰教产主后,月亮在穆斯林宗教生活中仍起重要作用.《古兰经》第二章第189节说: “新月是人事和朝觐的计时”,斋月是从新月出现那天开始,开斋亦由阿訇登楼望月寻看新月而定时日.尽管如此,月亮并没有作为伊斯兰教的象征.因为伊斯兰教不崇拜任何偶像,它唯一所尊奉的神安拉,虽被说成创设天地万物,掌握过去现在和未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但却无形无象,无影无踪.这样,清真寺里就没有任何用以膜拜的标志.而且,《古兰经》里有放弃“瓦德”(月神)崇拜的启示.所以,当时不论在军旗上还是清真寺顶端都没有新月的标志。
正统哈里发时代(632—661 年)和倭马亚、阿拔斯两朝(661—1258 年),也没有新月象征伊斯兰教的迹象.哈里发时代严格信守穆罕默德的传统,对先知遗规未敢越雷池半步.虽然倭马亚朝高举白旗,阿拔斯朝又打出黑旗,但白黑两旗上面也都没有新月图案,清真寺上亦看不到新月.尽管阿拉伯——伊斯兰民族英雄萨拉丁1187 年从欧洲十字军手中夺回圣城耶路撒冷之后,拆除了十字军装在“磐石上圆顶寺的屋顶上的金质十字架”,但并没有装上新月架.所以,某些西方学者把十字军东侵说成是“十字架对新月”的较量是错误的表述.新月在当时并不代表伊斯兰教。
新月象征伊斯兰教并不存在所谓“欧洲来源”.早在纪元前340 年,拜占廷城在免除了一次战争灾祸之后,认为是月神赫卡特(Hecate)干预的结果,为表示纪念就用新月和星星来象征拜占廷.十字军时代,许多返回法国的骑士曾获取过新月勋章,那不勒斯及西西里王国的查理第一(1268 年)和法国安茹的雷尼(1464 年)也都曾创设过新月勋衔.但这些都与新月象征伊斯兰教毫不相干.另外,说征服并统治西班牙的摩尔人或萨拉森人把新月与伊斯兰教等同起来同样是无稽之谈。
新月与伊斯兰教的结合要归因于土耳其人.土耳其人是由蒙古草原西迁中亚的西突厥人的后裔,他们以游牧为生,其中又分成若干支系,并和当地居民逐渐融合.土耳其部落有图腾崇拜之习俗,他们把公羊角视为崇拜物,置于旗杆顶端和酋长帐棚的柱子上.土耳其人当中的一支于13 世纪初由中亚迁入小亚,起初依附于塞尔柱土耳其人的罗姆苏丹国.1242 年罗姆苏丹国瓦解,这支土耳其人在奥斯曼(1282—1326)领导下独立建国,史称奥斯曼土耳其人.奥斯曼土耳其人在奥尔汗(1326—1360)统治下建立起中央新军,军旗上的图案除了马尾之外又出现了月牙造型.这大概和土耳其人的公羊角崇拜有关,由于羊角酷似一弯新月,所以军旗上的月牙当时很可能只代表他们早已崇拜的公羊角.我们还不能就此作出新月和伊斯兰教相结合的结论.尽管土耳其人已经信奉伊斯兰教多时,但军旗上的图案主要表示军事和政治上的寓意,还不大可能代表宗教信仰。
新月和伊斯兰教的正式结合始于16 世纪.1453 年,穆罕默德二世统领土耳其大军终于攻克了君士坦丁堡,并将城中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拆除了教堂上的十字架,但没有证据表明代之以新月架.直到一个多世纪后赛里木二世(1566—1574)才在拱顶上修建了一个直径30 米的青铜制新月.此后,这一做法在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得到普遍推广,新月大量出现在清真寺和其他伊斯兰教建筑上.由此,新月和伊斯兰教自然地联系起来,成为伊斯兰教的象征.但须指出,新月出现在土耳其帝国国旗上是从18 世纪末才开始的。
尽管我们大致弄清了新月和伊斯兰教的联姻者,但其中仍有不少费解之谜.首先,土耳其将两者统一起来的准确时间还不清楚;其次,对土耳其人将新月架置于清真寺拱顶的寓意也不完全知晓,再次,新月之旁配以几颗星星共同象征伊斯兰教,这一做法又是始于何时何地? 所有这些都有待于进一步探讨.(张世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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