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行录》)
明李崧者,龚氏乳媪之夫也。媪死,所乳儿锡爵,五岁而孤,家奴欲杀之而有其产。崧夜负而逃,及城门,门闭。崧跪而号,掌门者怜而出之。走雪中五日夜,依儿外家沈氏。沈见其抚儿有恩,深感之。故其僮仆,皆得奴使,时残杯冷羹,不得与,然卒不愿。儿后成进士,念崧不置,而崧短衣力作,如穷时。锡爵命子孙世世祀之,弗替。
[按]欲报崧恩,当修福事荐之,方得沾惠。如徒曰祭之而已,则其得享与否,未可必也。无如世俗所知,不过如此。譬如儿童,当忿怒时,极其分量,不过啼哭而止,一哭之外,岂复有他长哉?
【白话译文】
明朝有位名叫李崧的人,是龚家乳母的丈夫。乳母死时,其所乳之龚家小孩锡爵才五岁,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龚家的家奴想杀死小主人而占有其家产。李崧连夜背着锡爵而逃。至城门,门已关闭。李崧跪着号哭,守门人因可怜他们而放其出城。他们在雪中走了五天五夜,投奔锡爵的舅舅沈兆。沈兆见李崧夫妇如此恩养外甥,深受感动,待他如家人一般。沈家僮仆都任由李崧支使,也不让其吃家人剩下的饭菜。但他始终不愿接受其优待。后来,锡爵中了进士,一直念念不忘李崧的恩德。而李崧仍旧穿着短衣,努力劳作,一如当初贫穷时。李崧死后,锡爵命子孙世世代代祭祀李崧夫妇。[按]要报李崧之恩,当修福超度他,才能使他得到真实利益。若只是徒劳的祭祀,他是否能来受享还不一定呢。无奈世俗之人所知道的不过如此。譬如儿童,当其愤怒时,充其量不过哭啼而已。除一哭之外,岂有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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