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皆贵(《劝惩录》)
明盛吉,为廷尉,决狱无冤滞。每至冬定囚,妻执烛,吉持丹书(*罪人名册,古用丹笔书写,故称丹书),相对垂泪。妻语吉曰:‘君为天下执法,不可滥入人罪,殃及子孙。’视事十二年,天下称平恕。庭树忽有白鹊来巢,乳子,人以为祥。后生三子皆贵。[按]唐太宗谓侍臣曰:‘古者用刑,君为之撤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每因此,不啖酒肉。’居官者奈何不知?
不逮妇女(《不可不可录》)
王克敬为两浙盐运使,温州解盐犯,内一妇人同解。王怒曰:‘岂有逮妇人行千里外,与隶卒杂处者乎?自今妇女毋得逮。’遂著为令。[按]王公一念之仁,所全妇女多矣。由此推之,不特妇人,即老病废疾、僧尼道士、有体面人,概不可轻逮。
执法无后(《功过格》)
明季时高邮州徐某,历官至郡守,清介执法,每差役违限一日,笞五板。有隶违六日,欲责三十。乞贷不可,竟死杖下。其子幼,闻之惊悸死;其妻惨痛,亦自经。徐解任归,止一子,甚钟爱。忽病,语其父曰:‘有人追我’。顷之,詈(*骂)曰:‘有何大罪?杀我三口!’言讫而死,徐竟无后。[按]廉官往往不享,大抵因执法者多耳。徐君当日,岂不自夸信赏必罚哉?卒之三人死,而子亦随之矣。哀哉!
【白话译文】
明朝盛吉,任廷尉,其判决狱讼,从无滞留未申之冤案。每到冬天裁定囚犯时,其妻端着蜡烛,盛吉持着囚犯簿籍,相对落泪。其妻对盛吉说:“你为天下执法,不可滥判人罪,免得祸殃子孙啊!”盛吉任廷尉十二年,天下人皆称赞其公平宽恕。庭院树上忽有白鹊筑巢,哺育幼鸟,人们都认为是吉祥的征兆。盛吉后来生三子,都很显贵。[按]唐太宗曾对侍臣说:“古代处死囚犯时,国君为此停止奏乐并减少膳食。我的宫廷里本无常设之乐,我每因此不饮酒、不吃肉。”居官者怎能不知这种悲悯之情呢?
王克敬任两浙盐运使时,温州衙门押解盐犯,其中有一妇女也一同押来。王克敬很生气地说:“怎么可以逮捕妇女远行千里路途,与差役杂处呢?从今以后妇女不可逮捕。于是将此列为条令。”[按]王公一念之仁,保全了很多妇女免遭羞辱。由此推之,不仅妇女,就是老弱病残、僧尼道士、有体面之人,也一概不可轻易捉拿。
【白话译文】
明朝末年高邮州徐某,做官一直做到郡守,他清正耿直,执法严厉,每当差役办事超过期限一天,就打五板。有个隶卒超过期限六天,该责打三十板。隶卒苦苦哀求徐某开恩减刑,而徐某毫不留情。隶卒竟被活活打死。隶卒的幼子闻此死讯,当下惊吓而死。其妻惨痛万分,也上吊自杀。徐某解官归家时,只有一个儿子,非常疼爱。其子忽然得病,对父亲说:“有人追我。”一会儿,儿子又指着父亲骂道:“我有何大罪,害我一家三口。”话刚说完就死了。徐某竟然落得无后。[按]清廉之官往往无后福,大多是因执法过于严厉之缘故。徐君在当时,岂不曾自夸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罚严明之清官?哪想到隶卒一家三口惨死,自己的儿子也随之而死。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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