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将人分为了两种,一是“诚者”,二是“诚之者”。前者是“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也就是“圣人”;后者是“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也就是“常人”。所以说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像圣人那样达到“至诚”的境界,只有极少数的人格能像圣人那样圆满,那么是不是常人就此可以放弃对“诚”的追求了呢?《中庸》对此回答是否定的。“诚”并不是高不可攀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诚”都能体悟“诚”的一个方面,《中庸》在这里实际上是鼓励人们要树立和弘扬个体的尊严要相信人有追求仁、追求善的能力,每个个体把自己的善都充分彰显出来,那么天地之“诚”便彰显出来,也就是达到了圣人的境界了。
虽然“诚”的境界是可以达到的,但并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为此,《中庸》的作者围绕着“诚”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观点。《中庸》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既然善之德性本来就寓于人性之中,那么将这种德性发挥出来,便合乎了天道,这个“率性”之过程类似于《大学》中的“明明德”的过程,而如何实现“率性”呢?首先要做到“明诚”,即明白天所赋予人的善之本体一一诚”,而“明诚”与“率性”都是通过“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样一个过程来实现的。孔子就曾讲“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中庸》继承了孔子这种“学思结合”的学习方法,加以发展,但孔子和《中庸》的学习主要都不是学习知识,而是一种德性的实践。孔子希望通过学思结合达到“仁”的境界,而《中庸》主张通过这样一个“学问思辨”的过程达到“明诚”。
其次《中庸》提出了“致曲”的修养之道。“致,推致也,曲,一偏也”《中庸》说: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宇宙中的一切存在都是宇宙之一曲,这一曲对于广大的宇宙来说,真是微不足道,即使它是如此微不足道,也是“诚”在宇宙中的一种表现,反观内心,必能发现善端之一偏,如果能尽力推而广之,就能达致极高明的境界“曲无不致,则德无不实,而形、著、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积而至于能化,则其至诚之妙,亦不异于圣人矣。”所以说个体德性之至精至微处又是宇宙全体大诚之至广至人处,因而“诚”作为一种修己的功夫,受到儒家高度重视。
再次,《中庸》十分强调“慎独”。《中庸》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天命下贯使人得“诚”之本体,“诚”具有普遍性、绝对性,那么“诚”无处不在,无时不存,修道之人只有时时保持一种敬畏之心,才能真正实现“诚’,尤其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更应该“慎独”。“慎独”体现了“时中”的思想,即时时符合中道,时时符合“诚”。
最后《中庸》强调必须要有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毅力。人们在道德实践中,如能以至诚不息的毅力去做,必能取得成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只要人们持之以恒,脚踏实地,不断积累,必能由愚笨变得聪明,由柔弱变得刚强。求知进学,修道进德,智力有高低,恒心没有差别,只有专心致志,持之以恒,日积月累,必有功效。《中庸》说: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乃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摄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天道之诚不贰不息,积小为大,积少为多,所以能生化万物,人道之诚何尝不是如此。不懈地、不间断地追求至诚,则其德行能积暂为久,久则必有征验于外,屡有征验则其德行必积小为大,由近及远,以至于广博深厚,高大光明,所以荀子《劝学》中说: “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常人通过修教,不懈地追求至诚,能成为圣人。
通过“诚之”所最终要达到的境界不是“成己”,而是“成物”,“成者,非自成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在儒家看来,宇宙与我本是息息相关的整体,要实现理想的人格就不仅要成就自己,更要成就万物,所以儒家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天人,合内外”。《中庸》的最终目的也就是最高境界就是立天、地、人三才之道,当人可以与天并列,人便获得了无上的尊严,人的生命便具有了永恒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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