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中庸》,“诚”被分为天道之诚和人道之诚,总结书中所述,“诚”共有七种解释。一、诚者,天之道。二、诚之者,人之道也。三、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四、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五、诚者,自成也。六、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七、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朱熹在注解中将此七条分类,一、三、五、六是指天道而言,二、四、七是指人道而言。诚实际上是天道与人道共同的一种精神。
什么是天道之诚呢?《中庸》讲的天道之诚可以在《论语》中找到根据,《论语·阳货》说: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子罕》有: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里所言天不语但流行生物不息。这里所指的意义和《中庸》里所讲的天道之诚可以说具有相同的旨趣。《中庸》说: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 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天地之道”的特点就是“不贰”,“不贰”就是“专一”,“专一”就是“诚”。天道之诚表现在天地之生物成物上,是指自然之天及其运行规律。“诚者”为天道,为生物之本,故对事物的生育成长以至存在具有决定意义,所以《中庸》说: “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
什么是人道之诚呢?诚之者,人之道也。“诚之”究竟是什么意思?前人多认为,既然是“诚之”,则说明是使“不诚”者诚之,因此“之”字代表“不诚者”。宋理学大儒朱熹这样阐释“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这样“诚”与“不诚”作了判然两分的表达,问题是,怎么能使其“诚”?对立的两物如何变成其中一方?所以说此处与其说要化“不诚”为“诚”,毋宁说是“诚诚”,也就是说要使“诚”作为真实无妄地完全显现,其实,《中庸》的“诚之”与孟子讲的“思诚”可以联系起来作相互的阐释。“思诚”与“诚之”对照,“思诚”也就是“诚之”。那么“之”就不是指的不诚,而是“诚”本身。“思”就是诚(动词),“之”也是诚(名词),所以说“诚之”即是“思诚”,即是愿意诚,努力去诚,去诚于人性本然之理。在具体生活中就表现为行五达道,行三达德,行九经。如何使身诚?诚身一是明善,二是行善。所以《中庸》说: “是故君子诚之为贵”;《系辞传》说: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由此可见,性是天成,善是后继,是人为修养。诚当然不是人性所固有,个体求诚而达到诚的境界,就是人道之诚。
天道之诚和人道之诚的连结点是什么?是“诚”。《中庸》以“诚”为“枢纽”,把“性”、“道”“教”贯穿为一体,“诚”是纵贯“天道”和“人道”的桥梁,从而达到“天人合一”、“与天地参”的最高境界。《中庸》首句说: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命之性”是生而知之性,圣人具备这种天性,圣人之德是天之道,是诚,圣人只要尽其性,遁性则顺道。一般贤人、常人则需要思诚,需要教化,是谓人之道。“率性之谓道”就是圣人自诚而明,“修道之谓教”就是贤人、常人自明而诚,《中庸》说贤人、常人可以“致曲”,“曲能有诚”,所以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矣。
在这里我们知道,《中庸》中的天道与人道合一的模式有两种: 一是圣人的天人合一,二是贤人的天人合一。圣人的天人合一是本能的天人合一,贤人的天人合一是通过学习而达到的人为的天人合一。应该还有一种困而知之的常人的天人合一。天人合一于“诚”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圣人乃天生之诚,贤人是学习而后达到的“诚”,而凡人是因困才达至“诚”的。《中庸》说: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也。”根据《中庸》的逻辑,生来就知道“诚”,并且心安理得自觉地乐意地去实行“诚”的是圣人;通过学习才知道“诚”,并为了获得利益去施行“诚”的是贤人,遇到困难通过磨炼学习才知道“诚”,为了克服困难才勉强地去实行“诚”的是凡人。但是,不论是圣人、贤人、凡人只要施行“诚”,达到成功时,就都是一样的了。也就是,人人都可以达到天人合一的“诚”的思想境界。关键在于个人的主观努力。
当然,天道与人道在理论上能够也应该合一,但是在现实中却不尽然,毕竟生而知之的圣人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需要后天的努力,也就是说,能否真的知性并进而知天,关键在于是否“尽心”,“尽心”也就是道德修为的功夫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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