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时先生上月间在清华大学作学术演讲,题目是‘魏晋与明末文人思想、生活的比较’,各报多有演讲全文或摘要发表。余先生指出,魏晋与明末的特异处,是在思想上、在文人生活上表现出的最大不同,也就是自我的发现,个人的发现,也可以说是一种个人主义。中国素来缺乏一种个人主义,没有生活上、社会上像西方式的个人主义。勉强找中国历史上某些阶段有这种个人主义倾向的,第一要属魏晋,第二就是明代。
这是从学术研究的观点,谈论比较魏晋与明末两个时代的共同特色,并没有作价值的批判或得失的探讨。但很不巧,或者极不幸的,这两个时代的个人主义倾向演变的结果,是国破家亡,神州沦于夷狄。因而传统的中国读书人,尤其有扶危正倾、匡时济世抱负的志士,对这两个时代的学风与士风多有痛心悲愤之感。
魏晋与明末在学术上反汉学、理学及章句训诂的琐细苛烦,在生活行为上反名教、礼教与社会传统。大体来说是求豁达开放,自然无拘囿。学术上对老庄的钻研、文学上诗歌、小品亦有其特色,只是生活的放诞,行为的诡异,有些像现代西方国家的嬉皮或雅皮,反传统,反社会,求自我的舒脱。倘使魏晋之后不继以五胡乱华,明末而后不是如顾亭林沉痛言之的‘亡天下’,也许阮生的放诞,李卓吾等人的诡异,都可被嘉誉为风流旷达,品格独具。然而却不幸罹破国亡家之惨痛,于是不免有清谈误国之指责。
放纵适意,不受社会习俗传统的拘束,而又有学说上观念上的倡导,容易使世人为之风靡。刘琨在答卢谌书中说:‘昔在少壮,未尝检括,远慕老庄之齐物,近嘉阮生之放诞。……自倾輖张,困于逆乱,国破家亡,亲友雕残,……然后知聃周之为虚诞,嗣宗之为妄作也。’这是五胡乱起后,以闻鸡起舞的壮怀,奋力河朔,以图匡复者悔悟少时放诞之言。顾亭林怀身家之痛,指明末士风‘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
追求自我,放荡自适的习风,必然影响社会的安和与政治的败坏。廊庙大臣,傅粉薰香;社会贤达,诡异自私,相互感染激荡,‘风俗淫僻,耻尚失所。谈者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行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性;进仕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社会衰乱,国家败亡,乃势所不免。
若果个人主义是魏晋、明末思想生活的特色,那就是个人主义为中国历史两度铸成悲剧。我们今日正在‘困于逆乱’的艰险之境,应该以魏晋明末的史事为鉴吧!
编者注:本文选自74.7.27.中央日报第12版。作者是该副刊上常见的一位知名作家。
年来到处骄奢淫逸,一切以‘金钱’是尚,罔顾道义,腥风邪雨,充塞世间,以至某些偶像人物也在所不免!其个人身败名裂事小,但此项颓废思潮,风行草偃,习非胜是,造成价值观念混淆,影响国家社会事大。言之令人痛心。一读此文,愈觉历史是一面镜子,弥感亲切,借古鉴今,所以特别选入。而其病因,我认为主要在过度肉食,长期恶性刺激,影响了理智与灵性;加上少数特例,互相激荡,遂成巨浪。我并没有说素食者全是好人,但那些穷凶极恶的巨奸大恶;不问其学识地位高低,在饮食生活上都必是极端享受份子(至于偶有寺庙争产的新闻,我真怀疑他们中的一方有无吃素,更不知道是否真在修行?)说到此处,如要根本解决,必须在人生观念与生活上,有所配合。我在此不免又要建议读者,推销我的‘入佛之门’,去认识了解人生,知道人之与一般动物不同,除了吃喝之外,还有其他东西。不必在辗转床褥、英年早逝,或到了监狱大门或刑场,才来补牢。早早多吃一些粗茶淡饭,小之不会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少得高血压、心脏病等;大而头脑清醒,就会明辨是非,知所取舍了。
这是一道极富营养的精神粮食,服后能灵明气爽,提升生活品质,丰富人生,请读者细细咀嚼吧!
当前宝岛餐馆林立,每年的台北市,据说就要吃掉一条(?)高速公路。一桌筵席,动辄超过公务员一月薪资。那些邀宴有无必要?是否别有用心?有多少是辛苦正义之财?而不是羊毛出在别人身上!何况酒食微逐之外,还要将珍肴变成馊水废油。勿怪从先进国家回来的侨胞,都大感到太浪费了。我们究有何德何能?可以暴珍天物?最后所换来的:在个人方面,是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癌病……等,在社会方面,是观念混淆,道德低落,犯罪日增,动摇国家的根本。我真希望有社会学者能对此作深入的探究,更盼望明智的读者,在了解饮食意义之后,能够跳出‘口爽’的陷阱,胃部不作尸体的坟场,而有最佳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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