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作家协会, 就像走进一只连续穿了十个月的高帮胶鞋, 黑咕隆咚, 充满一股传统汗脚住过的臭味。

大瓦见我来很高兴, 大瓦把我按在少女的腋窝里坐下, 这本来是一只白色人造革沙发, 丰满柔和富有弹性, 现在变得越来越黑, 好像少女老了腋窝长满了毛．我说不坐就站站, 大瓦一屁股栽下去, 几个破孔怪叫一声, 灰雾喷出来, 屁都给我压出来了, 大瓦说罢哈哈大笑。

说话间从里面踱出一个喝盖碗茶的男人, 头发像稻草盖的牛棚顶子, 年深月久板结得厉害, 棚檐底下很深很暗, 埋伏着两只发光的眼睛, 像夜间看见的野狗．男人用手掩着半边嘴巴朝我笑笑, 原来是处女, 是老朋友, 是传统文化活标本!

处女我是通过大瓦认识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继续读”三个汉字的关系, 继和读字形上毫无关系, 可是继和续有关系, 续和读有关系, 三个碰在一起, 我们便成了老朋友, 就像生豆芽在一起煮个几分钟便成了熟豆芽．处女是中国青年诗人, 虽然四十岁过了, 按中国算法还是青年诗人, 这种算法不少办事认真的同志有意见, 其实青年诗人多点儿也不是坏事情, 无非老一点儿就是．在所有人里面处女喜欢女人, 在所有女人里面处女喜欢漂亮女人, 在所有漂亮女人里面, 处女喜欢年轻女人, 在所有年轻女人里面处女喜欢处女, 当然世界上诗人都是这种玩艺儿, 但处女喜欢处女还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处女娶的老婆是个凶猛的寡妇．因此处女打响的处女作就叫处女地上的寡妇, 紧接着是处女林中的处女、处女们的处女航、路灯下的处女、舞池里的处女、按摩院的处女、沙发上的处女、婚床上的处女等等等等．大瓦逗处女, 你磨磨笔尖干脆把最后一层写透它, 处女连忙摇手, 不能写透, 不能写透, 千万不能写透。

处女这家伙怕老婆, 处女这家伙属于生活中那种人没做官神气却做了官的角色, 走路庄严稳重, 像办事刻板的秘书盖公章, 什么时候都把双手板在背后, 即使老婆喝叫把小孩擦过屁股的脏纸扔远一点也无不如此．(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