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载: 阮籍“为大将军从事中郎, 有司言有子杀母者, 籍曰: 嘻! 杀父乃可, 至杀母乎? ”意谓: 杀自己父亲尚且说得过去, 怎么竟杀起母亲来了.阮籍此说, 有悻人伦, 自然是当时礼法名教所不容许的, 所以“坐者怪其失言.帝曰: "杀父, 天下之极恶, 而以为可乎? "籍曰: "禽兽知母而不知父, 杀父, 禽兽之类也;杀母, 禽兽不若".众乃悦服.”
魏晋名士多喜欢出语惊人, 而阮籍又素藐视礼法, 故其惊人之语, 往往与礼法抵牾, 但妙在阮籍高才, 尤善奇辩, 先称杀父乃可, 己是奇语惊人, 以致满座为之动容, 但自己却从容不迫, 等到司马昭追问, 这才进一步以禽兽但知其母而不知其父为辩, 反称杀母者禽兽不如.此处已是暗换前提, 然于辩解之中, 却自有妙致。
何必量大
赵至字景真, 出身微贱, 14 岁起便追随嵇康, 是嵇康的热烈崇拜者和忠实弟子.当时品评人物之风甚盛, 稽康曾评价赵景真: “卿瞳子白黑分明, 有白起之风, 度量狭小.”意谓赵景真眼目明亮, 看事物比较分明而深刻, 有战国名将白起之风度, 但度较小, 不足以成大业.赵至闻后, 接口申辩: “尺表能审玑衡之度, 寸管能测往夏之气, 何必量大, 但问识如何耳! ”意谓勾尺虽小, 但度量无穷;竹管有限, 但能知气音变换.推及人的度量, 并不一定要大, 而要看他见识如何.言外之意, 大而无识亦属枉然.这次辩论, 显然嵇康失败了.因为就清谈玄理的主旨来讲, 赵景真比之于嵇康, 更接近于对本体的认识, 虽然他与桩康相比, 只是认识深浅的不同, 但就倾向来讲, 他比嵇康更注重内在, 所以他才可取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