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钟磐引导,低沉的鱼鼓击节,笙管和着深沉的唱诵。五台山的音声佛事充满了庄严、肃穆、神秘的气氛。
五台山传统佛事被当地老辈称为“北方佛事”,这是针对南方僧人来此做南派佛事而言。“北方佛事”特指在近两千年的岁月中逐步形成的具有本地特色的佛事。
“北方佛事”与没有被特称的南方佛事的最明显区别,是北方佛事“带音乐”。“音乐”,指加入钟、鼓、木鱼等法器以外的乐器演奏,如笙、管、笛等。乐器在佛事中有为经文唱诵伴奏和演奏小曲的功用。
佛家的“念经”(实际上大多是“唱经”),称之“唱诵”。在五台山的传统佛事中,唱诵有用乐器伴奏和不用乐器伴奏两种形式。不用乐器伴奏的唱诵被称作“令调”,用乐器伴奏的唱诵被称作“和念”(“和”音格,入声)。在每次“和念”后还要接奏一段或几段小曲。这种融声乐、器乐于一体的“北方佛事”,是五台山佛家最具特色的佛事仪规。
有乐器的使用,就有乐队的编制。五台山佛家乐队所用的乐器以晋北当地广泛流行的民间乐器为主。主要有吹奏乐器笙、管、笛和打击乐器钹、铙、铪、云锣等。
“北方佛事”的另一大特点是音乐结构形式丰富,曲调多样。目前所知五台山汉传佛家(青庙)和藏传佛家(黄庙)所留存下来的各种唱诵50余首。这些唱诵无论是“和念”还是“令调”,都是地道的佛曲。这些佛曲的名称有些与佛家有关,如青庙中的《华严会》、《五方结界》、《三皈赞》、《普庵咒》等。而黄庙中所有带器乐伴奏的唱诵都以所唱经文冠名;还有的是某个历史时期的时调,如《望江南》、《唐陀令》、《挂金索》、《寄生草》等。词的结构有长短句、齐言句、散文句等。特别要提及的是,有些在唐代出现的曲牌词格与五台山现仍使用的曲牌词格竟完全相同!《华严会》和《望江南》就是最突出的例子。我们常说艺术是不断发展的,尤其是音乐这种无形的听觉艺术,某个时代流行的曲调,几代后便很难觅其踪迹,更不要说时跨千年之后!那么,现存的五台山佛家音乐中,还保存着多少古老的音乐余续呢?目前资料不足,不敢言之确切,但肯定是有的。
佛家唱诵是不可随意改动的,所以具有严格的保守性和传统性。但佛事中乐器演奏的“小曲”,却可随时代而变化。小曲除每次“和念”后要接奏之外,在大型佛事或较长时间的佛事中,也有专门演奏的时段。这时,器乐的表现功能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这时演奏的曲目大多是时调。现已收集到的小曲有200余首,常用的也有40余首,其数量之多,曲调之丰富,令人惊叹。这些小曲有的以佛家词汇为名,如《西方会》、《六字真言》、《大乘经》、《玛尼》等;有的就是原封不动的采用了历代流行的曲调名称,如《八权》、《万年花》、《银组丝》、《月儿高》等;甚至还有《锔大缸》、《小放牛》、《走西口》、《五哥上工》、《儿童上学》等近现代流行的民间小调。五台山“北方佛事”历史悠久,自北魏开始发展,至唐代形成仪规模式。元末明初以乐器伴奏诵经的形式就已被广泛应用,而且无论是青庙还是黄庙都采用了这种形式。除了壁画和史料记载可以印证外,据老僧人回忆,在三四十年代还曾见到过贴在寺院大柱上的明代演奏乐器的僧人的名单。“北方佛事”在基本定型后的岁月里,也曾有过繁盛的辉煌。清末民初,大的寺院都有自己的乐队。每当做佛事时,笙管齐鸣,佛音绕梁,很有气势。当时每年农历四月初一至初十的大型佛事“十寺法会”中,乐队编制固定为十人,由青黄十大寺院各出一人,“北方佛事”在五台山之普遍,由此可见。20世纪40年代以来,“北方佛事”逐渐衰微,尤其是几次“运动”之后,至80年代初已近绝响。
80年代以后,无论青庙还是黄庙都在努力恢复这一传统的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诵经仪式。菩萨顶的黄庙佛乐恢复的最早,青庙恢复的较慢。但如今南山寺和殊像寺的佛家音乐不仅在佛事中已得到应用,而且还为展示古老的佛家艺术走向全国、走向世界。(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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