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以来有几位了不起的大囧琺师,其中一位是倓虚大师,他是东北人,是谛闲老法师的法子,非常精彩。在他的《影尘回忆录》里面讲到一位晒蜡烛的法师-持律师。
扬州的金山寺是大陆江浙一带最精彩的一个禅宗丛林,出了很多人才,在那寺里有一位法师脑筋很笨,大家平常都拿他开玩笑,他也不在乎,实际上他也不懂。江浙一带到了春天下过梅雨之后,很多东西发霉,需要晒。丛林里面有一个习惯,每年会晒藏经,晒了以后收起来。那一天大家都在晒,这位很笨的法师是香灯师,要关照大殿里的东西。大家都在晒,他想: 我大殿里面没什么东西好晒的。人家说: 欸!那个蜡烛发霉了,你也拿出来晒一晒。他说: 对呀!就把蜡烛拿出来,一看真的上面已经发霉了,他就把蜡烛拿去晒。那个蜡烛是不能晒的,一晒就融掉了。以前那个老方法做的蜡烛,里边有硬硬的一根蜡蕊,结果晒了以后,蜡烛都融化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里边的蜡烛蕊子一根根地露在外头。到了晚上他去收,咦!怎么蜡烛不见了呢?一看,只剩一根一根的蕊子,蜡烛油都流在地下。他自己也并不懂,他想大概晒完了应该这样,所以他就把一根根的蕊子收起来,再把那些融化的蜡烛油一块块挖起来,装在坛子里收好。
到了晚上要点蜡烛了,蜡烛本来里边是蕊子,外面是红颜色的蜡,可是他拿出来的蜡烛,外面没有了,只剩里边那个蕊子,他拿来点了以后就上殿了,他也忘记了。维那看到就很惊讶地问: 今天晚上的蜡烛是怎么一回事?他回答说: 今天我把它晒了一下就变成这样。大家晓得他是个非常傻的傻瓜,平常要是出状况的话,一定会处罚他,可是大丛林里面的维那师都是有一点工夫的,即便没有真的工夫,当着大众很严肃的场面发脾气也不对,所以他就忍住了。转念一想: 这个家伙!笨头笨脑,人家跟他开玩笑,上了当了也不知道,说他也没用。所以他就说: “某法师啊!像你这样聪明的人,留在我这里太可惜了。现在谛闲大囧琺师在温州头陀寺开讲座,要最好、最聪明的人去。法师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应该去听经,留在我们这里是没用的。”晒蜡烛的法师听了很高兴,心想: “哦,我居然还这么好啊!对对对!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坐禅,我应该要去。”那位维那师就说: “既然这样,你就早点走吧!”人家都在暗暗地笑他,他居然好高兴,马上打包行李,请了假,就到谛闲大师那里去了。
以后、持律师首先在那里当圊头,除粪、挑水、扫地、以后又行堂、擦桌子、洗碗、早晚在佛前拜佛,得工夫找人教给他五堂功课,一点闲空不留。法师平常对他也很注意,等他把五堂功课学会后,又找人教给他背楞严经、法华经、因他平素听法华经听不懂,又教他背法华经会义,和楞严文句。最初时,教他几句,以后又教他几行,所谓“钢梁磨绣针,功到自然成。”
经过十几年的功夫,他把这些经文全都背过了,提起某一段来,他都很熟悉的。以后他不但能听经听得懂,而且还挂副讲牌替法师代大座讲经;一切教理文相,像得语言三昧那么熟悉清楚。可是直到他代大座讲经时止,他行堂的这个苦行单,始终没扔下。往往在迎请法师时,找不到法师,看他还在斋堂里扎着围裙洗碗呢。后来法师看他已经当副讲,不让他再行堂,他坚持不许,每天仍是行完堂后,再搭红祖衣上大座讲经,下大座后去铺堂,有时法师应外埠去讲经,也让他跟着去代座。
原先在金山当维那的那位师傅,还有当时弄耸他的那几个人,听说晒蜡的法师,已竟能开大座讲经,心里都很惭愧!叹为不如。以后还跟他去请教,相见赧然。果然持律师讲经时,那位维那师,又屈驾给他当维那,愚弄他的人,也列座听经。总算他们的话,都没落空,到后来都兑现了。
起初他去跟谛老求学时,才三十几,直到他五十几岁时,谛老应南京毗卢寺讲法华经,他随从去代座,不过他就在这里圆寂了!临终时,预知时至,种种祥瑞,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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