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乘车“只争朝夕”。我几乎被挤扁,终于钻进了车门。
我的坐位是临窗的三号。还没坐稳,刚才踩我脚的那个小山似的女人,一屁股将四号座位压得“咯吱”呻吟,一下子,我的地盘被她侵占去三分之一。盛夏乘车摊上这样的芳邻,真是不幸。
我的这排座位是三、四、五号。五号座位上是位不满二十岁的姑娘,一副近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我瞥她一眼,见她表情丰富的脸上清晰地写着对四号邻居的厌恶。原来,五号的“疆土”也遭到胖女人的“扩张”。只见五号几乎愤然地急挥纸扇,把胖女人呛人的汗酸味扇到我这边来。我心中非常恼火,但又不便说她。
汽车在郑汴公路飞驰。闷热的空气与发动机的“哼哼”声胜过催眠曲,车上的乘客有半数在打盹。四号的眼皮也在合拢,小山似的身躯慢慢向五号位倾斜,我幸灾乐祸起来;胖女人灰衣服上那汗渍斑斑的“盐碱地”,可以从俏姑娘那里揩到一点香水味了。
五号由表情讨厌,到怒气升腾,由“厌而远之”到奋起反击:她架起胳膊肘顶四号的胖脸。胖女人一定是在梦中喝醉了酒,任你五号怎样明顶暗碰,也撞不开她的梦门。最后五号愤中生智,猛然一闪身,把四号闪倒在座位上。车内一阵窃笑。
四号从突然破碎的梦中惊醒,艰难地支起身,很难为情地低下头玩起自己的胖指头来。
车行至某县城,那位五号姑娘也开始打盹,不由自主,她的秀发委屈地贴在四号的“盐碱地”上。渐渐,五号的头滑到了四号的胳膊弯里了。可胖女人并不去回敬那姑娘一个闪身,反倒尽量保持平稳,让姑娘舒服地依着她。四号的右臂一定是很累了,她用左手去托扶着右臂。
不知怎么,我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不禁对四号低声说:“大嫂,弄醒她吧。”
她答非所问:“俺家大妞也这般大,年轻人爱困。”
车在颠簸,我的思绪也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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