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觉得我的儿子在教育我,而不是我教育他。譬如,他对著名心理学家乌拉基米尔·列维推荐给父母的那一套教育方法运用的可在行了。
想一想给孩子做饭这个问题。我可从未真正碰到这个问题,相反,倒是我的儿子老是绞尽脑汁设法让忙忙碌碌、粗心大意的妈妈给他弄吃的。有时我暗自抱怨:“天哪,人家做妈的运气真好,她们的孩子从来不饿,我的儿子老是饿。”
大清早,儿子就叫了:“妈妈,起床吧,我饿。”
“别缠我。我昨晚睡得很晚!”
“妈妈,求你起来做点吃的。”
“唉呀,自己做个三明治吧,香肠和乳酪都有。”
小家伙想打动我的恻隐之心,说小孩早晨应该吃粥,必要时还要加上冰激淋呢,不该吃香肠,他得去练琴,一点东西都还未吃呢,等等。
不管他怎么说都白搭。这孩子跟妈妈在一起可就不走运了,他的妈妈不那么好对付。于是,他就耍起花招来——转移视线。这很容易使人想起心理学家的忠告:不要硬性规定你的孩子怎样做,设法转移他的视线,想出一种他乐意做的游戏,趁他情绪好而且毫无觉察时,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妈妈,发大水了!”我儿子喊起来。
我睡意全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进门厅。连水的影子也没有!
“妈妈!”这小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你就要被淹死了!你正站在水里,河水决堤了,你只能从桥上过我把桥搭好了”。
地上到处是纸板,那就是桥了,我穿过它们去厨房里做了粥。儿子赢了第一个回合。
“妈妈,该吃晚饭了,我饿。”
“我正忙要紧事呢,你把汤放到煤气炉上,点上火。”
“妈妈,难道你不知道不准小孩点火吗?”
“所有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早就会点火了,人家还在院子里生火呢。”
“真的吗?前几天收音机里说,两个小孩玩火柴引起了火灾。”
我虽不让步,口气却软下来,“我们来玩昨天的游戏吧,你当爸爸,我当女儿。”
“我不干!”狡猾的小家伙坚决反对。“吃过晚饭再玩,我当爸爸去买东西,你当女儿在家洗碗。”
我只好让步,去厨房里做汤。
要耐心对待你的孩子,要是他没有完成一件事,应该强调他的成功而不是失败,夸奖他,表明你的希望:他明天会做的好些……
倒是我的儿子待我耐心极了。他才6岁,就跟我磨蹭,让我答应他一个人去院子里玩。那是5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家的窗子敞开着,这时我正给一个学生上英文课。
“妈妈,我可以在窗子外边玩吗?那儿更好玩,你也能看见我,就在窗子旁边,不要紧的”。
还能不让他就在窗子外边玩吗?
“妈妈,我可以去沙坑里玩一会儿吗?我马上就会回来的,我一回来就告诉你,不要紧的。”
他尽可能地拖延在沙坑玩的时间,等我想起来,他已经在沙坑里玩了两三个小时了。
我儿子对教育我不要打他骂他下的功夫最大。
“你不知道不该打小孩的屁股吗?你干吗大声嚷嚷,慢慢说不行吗?”
“为什么不能打小孩的屁股?”我吃了一惊,不禁问道。
“所有的小孩都这样讲。”
“你怎么知道的?你还不会看书呢。”
“我就是知道。”
不要在孩子打碎了东西或伤了自己,或是准备睡觉或刚刚醒来时训斥或惩罚孩子。吻你的孩子,祝他晚安,拥抱他,对他说些温情的话……
我把儿子放上床,熄了灯,正要去另一间屋里打字,因为第二天要把翻译稿交出去。
“妈妈,在我这儿坐一会吧,就5分钟。5分钟你也干不了什么。对了,握住我的手,抱抱我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
“我不是还骂你了吗?”我说。
“嗯,可是……,不要紧的,你骂我,可你还是好妈妈呀。也许明天你就不骂我了”。
你瞧,我并非不可救药。
不要让小孩感到让人讨厌,和他一起玩。
我儿子老和我一起玩。我从来都不知道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将是什么——狐狸、松鼠、机器人、婴孩、小狗、汽车、火车、宇宙飞船……。我也不知道在孩子睡觉的地方会发现什么——小兔,小熊、电动赛车、魔术师或者一只小公鸡。
一天早晨,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妈妈,你猜这是什么声音?”
我说了一大串我知道的动物的名字,没有一个猜中,我儿子得意洋洋。
“这是两条蛇在喝牛奶呢。”他说。
“为什么是两条?”我问。
“多傻的问题呀!”孩子更得意了,“因为我有两只脚呀”。
昨天一睁开眼我又成了一个沙场老兵,儿子给我挂满奖章,嘴里还学着乐队伴奏,把我弄进他特制的“轿车”开进厨房去做早饭。
吃早饭时,6岁的儿子又想点子不用叉子和勺子,而且非让我也学他的样儿吃,因为我们现在是小狗儿。
我注意到他老是不停地转动小脑筋。对我来说,很久以来总是每天匆忙应付各种不得不做的事。一句话,恐怕年过30很少有人再勤于思索了,他们不是没有时间思考,而是忘了怎样思考。
“妈妈,有了秘密怎么办?应该对所有的人都讲实话吗?”
“不,对别人不能什么话都说,不过得除去爸爸和妈妈,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爸妈。”
“可是每次黛娜告诉我什么,总是要我起誓连爸妈都不讲。我想知道秘密,又得告诉你,怎么办呢?”
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一下子把我难住了。又想知道秘密,又要告诉爸妈,该怎么办?我和儿子一起思考。最后,我们做出这样的答案:有坏秘密和好秘密之分。做了错事不告诉任何人就是坏秘密,就不应该保密。但是,如果一个小姑娘给你一朵花或一块鹅卵石,要求你不要告诉别人,这就是好秘密,应该保密。
“妈妈,那你能保密吗?我想告诉你一个好秘密。”
“我当然能保密啦。”
“我谈恋爱了。和塔尼娅,就是住在九楼的那个小女孩。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连她也不让知道。你答应我别告诉她,行吗?
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教育孩子,可有时想到自己反过来受孩子的教育不是也不坏吗?我们成年人难道不该向孩子们学点表达情感的能力、学他们对所有人——不管是孩子还是成人的那种纯真无邪、诚挚热情的态度吗?我有个朋友(他是儿科医师)为打消我的疑虑曾对我这样说:“也许做一个粗心大意、无忧无虑的母亲比那种过分爱护、体贴子女的母亲更好。至少第一种类型的母亲不会妨碍孩子的发展。”她的话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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