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宫内过着室居生活,生活中需用的器具品种一般民间也有,而表明皇帝身份的玺、印、绶及出外的大驾卤簿又不属于皇帝宫内日常生活的器具.然而,除了力行节俭的皇帝使用的一些器具较为朴素外,帝王们决不会使用与民间相同质料的器具.今人可以在现存的明清紫禁城的宫殿内及珍宝馆看到有关实物。
帐最初形如覆斗,施于床上,其形制似于今人的蚊帐.但后来的帐并不都是覆斗形.帐的四周用流苏为饰,一般春秋和冬季用夹帐,有里外两层,夏天用单纱罗帐.皇帝使用什么样的帐,凭其奢俭程度,自然大部分皇帝是好奢.在这方面最为俭朴的皇帝是汉孝文帝.《汉书》中说文帝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又有一说是文帝厌恶纨素的瑟瑟声,竟用装大臣上书的囊做帐,把几个囊拆开,连接成帐.如果皇帝用青布作帐,那就是向汉文帝看齐了,但这很难做到。
皇帝的各种奢侈的宝帐,在史书中记载得更多,较之汉文帝的囊有天壤之别.汉武帝曾用琉璃、珠玉做帐,珠玉在月夜下闪光,帐上还缀以各种天下珍宝,武帝将这座宝帐供给神仙居住,以示虔诚,自己在一旁用次之的乙帐.汉武帝还有玳瑁帐,在帐的四周嵌满玳瑁,与之相媲美的应是唐代同昌公主的珠帐,全部用珍珠连缀为帐.十六国中的后赵皇帝石虎,冬天用明光锦做帐,里层复帐用白缣为之,帐的四角安装纯金银铸刻的装饰物,帐顶是一朵灿烂的黄金制成的莲花.隋炀帝在扬州建造的迷楼,楼上设四宝帐,一曰散春愁,二曰醉忘归,三曰夜酣香,四曰迎秋月,各缀以宝物.唐玄宗时,用翠羽帐供皇后使用,王皇后被废,王譯为之作《翠羽帐赋》。
幄一种大帐,为四方形,《周礼》说幄四合象宫室.帐一般施于床上,幄则施于地上,幄的四周叫做帷。
帷幕、幔、帏与帐的形制大体相同。
屏风屏风首先用来挡风,一般摆在座位后面,屏风又称扆,取依倚之意,《礼记》中说天子当扆而立。
屏风高八尺,除了挡风以外,作用很多,堂中议事,屏风后面可设旁听者,不为人知.如汉光武帝姐姐湖阳公主新寡,想再嫁宋弘,光武乃召宋弘议事,让湖阳公主躲在屏风后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屏风上可雕可画也可书写文字,贪于淫逸的汉成帝命人在屏风上画纣与妲己的猥亵状,汉光武帝殿内的屏风上绘着美女图,宋弘一次和光武帝议事时,发现皇帝不时望一眼屏风上的美女,宋弘正色道: “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光武帝从善如流,立即令人将屏风撤去.唐太宗将地方官的姓名列于屏风之上,朝夕斟酌如何用人,后来又将魏征的“十渐疏”抄录于屏风之上,唐太宗的这种做法被子孙承袭,唐德宗命人在麟德殿的屏风上绘汉魏君臣,列其善言美事,唐代宗也将前代君臣事迹写于六个屏风上,宣宗则将《贞观政要》书于屏风上,经常神色庄重地拱手读屏风.不过,屏风更多的是装饰性的绘画、雕刻。
许多用珍贵材料制做的屏风被载入史册.汉武帝用白琉璃制作的屏风,光照洞彻.又有记载说,汉武帝造神明台,摆设着用玉片缀为龟甲的屏风.吴国孙亮用琉璃制做的屏风,镂刻着瑞应图一百二十种.汉代多用云母、火齐制成珍贵的屏风,云母是一种矿物,可剖为片,薄者透明,火齐与云母相似,也是一种矿物,色黄赤似金.翡翠是一种珍玉,制作屏风则用料可观.唐玄宗曾赐给杨贵妃两件珍贵的屏风,一为水晶屏风,杨贵妃转赠给其兄杨国忠;另一屏风名虹蜺,雕刻着前代美人,美人的衣服和器玩都是用重宝星星点点嵌成的.这件屏风本是隋文帝赐给义成公主的,义成公主后来成为匈奴王的阏氏,隋炀帝的萧皇后在炀帝死后,辗转投奔了义成公主,贞观初年,萧皇后回归长安,也带回了这件屏风。
帘为户帏,也起障蔽的作用.在帝王宫中,金玉珠玑也被用来做帘.汉武帝为招致仙人,用白珠为帘,又制成翠羽麟毫帘,汉成帝宠妃赵合德所住的昭阳殿,户设珠帘,风来则发出细碎的鸣响。
床床的释义为装,用以装载人.床对于古人,夜间则卧,白天则坐.当东晋元帝司马睿即位时,要辅臣王导与他一同坐在御床上接见大臣,王导坚决辞谢.北魏人魏收在室外读书,坐在板床上,几年后床板被坐坏。
皇帝的御床一般用柏木做成,也有用金属制成的.唐代内廷事务官尚舍负责掌管殿庭供设包括床,床有金铜行床.床栏用珍奇点缀.隋炀帝有五方香床,缀金玉珠翠.唐玄宗时,西域波斯进献玛瑙床,夏天皇帝如果怕热,可以用石床.南朝宋武帝刘裕曾患体热,有人献石床,刘裕没有用而是把石床打碎了,以防臣下为了献媚而劳民伤财。
榻榻的形状是长狭而单,离地较近.宋太祖赵匡胤准备伐江南时,江南国主(南唐)派使求饶,宋太祖说: “江南主有何罪? 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乎? ! ”宋太祖此话用的是比喻,实际上榻很窄,很难挤下两个人,如果两人挤在一榻上睡,那么其中一个人肯定睡不好.皇帝的榻一般是用来坐的,或者临时性的躺下休息,但夜间不会睡在榻上,除非有繁重、紧急政务缠身.榻可以经常移动位置,也可以折起来放在一边。
簟簟是古人的床席.民间用的簟都为竹制,宫廷用的簟除了竹簟以外,还用珍奇的象牙等物制簟作为奢侈品,汉武帝曾以象牙簟赐李夫人,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所住的昭阳殿中也有白象牙簟.晋代太子纳妃的聘礼中有乌韬赤花双文簟。
梁简文帝萧纲作了一篇答谢定襄侯赠卧簟的诗文: “筠簟多品,筱荡杂名,校色比奇,独此为贵.自含苍紫,似久暴于柯亭,乍舒黝素,若屡沾于湖水,三伏余炎,九折成用,便可旅食南馆,高卧此牎.”描述了用了宝囊侯的卧簟如何惬意。
席也是竹制的.古人席地而坐,就是以席为地,坐在席上,孔子曾说: “席不正不坐.”汉时皇帝也经常坐在席上,汉文帝和贾谊谈话时,两人都是席地盘坐,汉文帝凑近一点听,就把席子向前挪动,再坐.唐宋以后,椅子通用,皇帝便很少坐在席上了,席多做铺床之用。
帝王后妃所用的席子中,恐怕只有汉文帝的莞蒲席最为廉价了.皇帝的席子至少有文饰和丝缎镶边.战国时燕昭王的席,编(或绘)成云雾麟凤图案,席上杂错宝饰,散荃芜香.汉代赵合德就有三种绝世之席,一为回风席,一为椰叶席,一为绿熊席.绿熊席毛长二尺余,人睡在其中,拥毛自蔽,望之只见绿毛不见人,坐时,毛长没膝,席上熏香,坐此席后,沾上的香气竟百日不歇。
褥古人的褥铺在床上的为承床褥,垫在座下的为独坐褥。
皇帝的褥子一般用丝中棉为里,外裹绸缎,加缘饰,魏武帝曹操讲求节俭,褥子只用来取暖,不加缘饰.宋代曾规定,大礼时御座的褥子金裹、装钉、施珠,宋高宗认为事天以诚为主,不必用珠子饰褥.金缕褥和裘皮褥属于较奢侈用品.张易之因受宠于武则天,其母也分享富贵,张易之为母亲求得了牙席、犀簟、鼲貂之褥。
《世说新语》中说,晋孝武帝十三四岁时习性古怪,冬日白天只穿一层单衣,而夜晚叠数层厚褥睡觉.谢安劝道: “体宜令有常,陛下昼过冷,夜热,恐非摄养之术.”孝武帝却说: “夜静宜温.”谢公出门摇头叹气.枕中国古代民间很早就用杨花、柳絮或其它松软物质作枕.曹魏宫中皇帝用漆画韦枕,韦是熟牛皮,作为枕的外层.晋代皇太子纳妃聘礼有龙头髻枕,是指枕的外形,不知内层用的什么材料.从史书上看,古代财富拥有者们包括皇家爱用宝物作枕,而宝物们如琥珀、玛瑙都是硬物,不知如何消受.古诗曰“睡爱珊瑚枕上凹”,做成凹形大概可以解决后脑不舒服问题.南朝宋武帝刘裕北征时,有人献琥珀枕,光色堪丽,刘裕听说琥珀可疗治金疮,便将琥珀枕粉碎,分给将士们.古代曾出现过水晶枕,夏天用时非常凉爽,水晶应是水银,有首咏水晶枕的诗“千年积雪万年水,掌上初擎力不胜.南国旧知何处得,北方寒气此中凝.黄昏转烛萤飞沼,白日搴帘水在簪.蕲簟蟓琴相对好,裁诗乞与涤烦襟”.唐代皇帝曾用水玉腰带祛暑,不知水晶枕是否在御用之列.不过传说玄宗年间龟兹进贡了一样奇特的枕,色如玛瑙,温润如玉,枕之则十洲三岛四海五湖尽在梦中,玄宗将此枕命名为游仙枕.古人认为磁石可以明目,皇宫中常用磁石制成盆枕,据说此枕可使人年老而眼不昏花.梁元帝时,太子献上宝枕,元帝作谢辞“泰山之药,既使延龄;长生之枕,能令益寿.黄金可化,岂直刘向之书;阳燧含火,方得葛洪之说.况复重安玳瑁,独胜瑰材,方松非匹,称榴未拟”。
被《论语》中说“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寝衣指的就是被.衾,则是大被.皇家用的被一般为锦被,有彩、丈、绣并饰以珍宝,但也有普通的被子,宋真宗北巡时,闻某臣病重,赐衾褥令其先归,真宗赐衾褥时说: “此朕常御者,虽故暗,亦足御道涂之寒.”可知宋真宗的这套被子质地很普通.某些皇帝为表明自己尚俭,常将宝物损弃,例如陈宣帝便将豫州进献的罗纹锦被当众烧掉.至少在汉代,鸳鸯就已成为被上的图案,赵合德曾赠给姐姐赵飞燕一件鸳鸯被.五代十图中的后蜀皇帝孟昶有鸳衾,形制特殊,这件锦被宽有三幅,用一梭织成,被头有三穴,中间的圆穴扣于颔下如同衣服的圆领样,两侧的穴叠在颈后.孟昶聪悟明敏,这条鸳衾应是他自己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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