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为止,在那些不穿或者很少穿衣服的原始部落中,仍然流行着绘身和纹身的风俗,所谓绘身,是指用某种方法把各种色彩的颜料涂抹在人们的身体上.这种绘制的花纹尽管色彩鲜艳,但却很容易从身体上洗去,只能作为临时性的装饰,要想永久地保留下去,就必须用纹身的办法.所谓纹身,是指人为地给皮肤造成创伤以留下伤痕,或者在被针刺过的皮肤上涂抹染料以使色素经久不退地保持在表皮之下,前者称为瘢纹,后者称为黥文.在世界各地的原始民族中,这种瘢文和黥纹经常与绘身交替使用,相互之间有明显的联系.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们指出,绘身和纹身的习俗至迟在数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就已经产生,发展到了今天,更成为一种十分独特的原始艺术,从中人们可以窥见原始人的某些宗教信仰和社会风俗,是现代人了解远古文明的一面生动的镜子。
在原始人的心目中,绘身和纹身是一件非常重大神圣的事.如澳洲土著平时总是随身带着红、白、黄各种颜料,不时地在颊、肩、胸、腹等处点上几点颜色,到了重大庆典时则要把全身涂成五彩缤纷.北美温哥华的努特卡印第安人在他们的节日里喜欢用动物油脂配制成各色颜料在脸上绘制出五花八门的图形,还要撒上些闪闪发光的云母碎片以喧染喜庆气氛.与绘身相比,纹身就多少要忍受一点痛苦.如澳大利亚某些土著是用锐利的贝壳片或石片在胸部和腹部制作瘢文的,为了使纹路更深、更大,不少人还用泥土揉擦伤口,以减慢愈合的速度.伊利安岛上的巴布亚人更是用火在皮肤上烫制瘢文.而中国海南岛和黎族在施行黥文时,则用一个特制的小棒把黄藤针敲入皮肤,再拔出针并拭去冒出的鲜血,抹上用水调制的烟灰或墨汁,造成的创口要经过三四天以后才能逐渐愈合.尽管要经历这种种的痛苦,但人们在施行纹身时的隆重热烈并不下于绘身.太平洋中马绍尔群岛上的土著居民不仅在纹身之前要唱祈祷歌,而且要奉上供品并跳起舞蹈,以献给他们崇拜的两位纹身之神——里奥第和兰尼第,据说纹身术就是由他们发明并传授给人类的。
那么,原始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地去绘身或纹身呢? 有人推测可能是出于图腾或祖先崇拜.根据现有的人类学调查资料,在有关绘身和纹身的实例中,最常见的就是把本部落的图腾绘制或纹刺到自己身上.由于在原始人的心目中,本部族的图腾不是象征着自己的祖先,就是象征着最受崇拜的主神,因而身上绘有或纹有这些图案能够得到神灵的保佑和帮助.据记载,居住在大洋洲托列斯海峡附近岛屿上的土著每个人都从鼻尖到前额,再沿背脊到腰际画一条红线,象征着他们的图腾——儒艮.而中国古代南方崇拜龙神的民族,也总是把龙纹在身上.在纹身的巴布亚人中,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独特的专用图案,一旦有人抄袭了其他部族的花纹,轻则引起口角纠纷,重则触发械斗甚至战争.绘身和纹身的另一个原因是出于某种巫术或宗教的目的.如澳大利亚的土人在出发打仗时全身绘红,为死者举行丧礼时全身绘白,以此求得天神的庇护.生活在澳洲中部的阿兰达部还把他们的图腾绘在自己身上,再用山鹰的羽毛蘸上自己胳膊的血贴在那些图案四周,并且跳一种“图腾舞”以与神灵交流.几乎所有的澳洲土著部落的巫师在作法时都要绘上花纹,否则会被认为法术不灵,而失去人们的信任.此外,绘身和纹身也往往反映出各人在社会中的不同地位,如巴布亚人年青时一般用红色绘身并黥刺面部.老年人则用黑色绘身并加刺手臂、腿部或胸部.在日本的阿伊努人中,花纹大而直的社会地位较高,小而曲者社会地位较低;而新西兰的毛利人也是面部黥文越复杂精细的人社会地位越高.加洛林群岛的土人甚至明确规定,只有贵族阶级才有权在背部、手臂、腿部上黥刺精美的花纹,非自由的人只能在手、足部上刺一些简单的线条.不少学者还认为,原始人绘身和纹身只是出于人类爱美的夭性,而其它意义都是日后衍生出来的.的确,大多数的原始民族都认为,他们绘在或纹在身上的花纹是最美丽的,而一旦缺少了这些花纹,人就会变得很丑.据记载,新西兰土著毛利人妇女到了成年以后都必须在下颌部、特别是嘴唇上纹出一条条的横线,原因是她们认为红嘴唇是很难看的,男人如果娶了红嘴唇的女人作妻子就是极大的羞辱.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在近现代的原始部落中,人们所以绘身或纹身完全可能同时出于宗教、文化或者爱美等多种不同的需要,因此简单地把绘身与纹身归于某个原因是难以解释这种种复杂的现象的。
许多研究过绘身和纹身风俗的学者认为,原始时期的绘身和纹身显然还与远古人类的服装、发式以及其它各种装饰物的发展演变有密切的联系,人类最早的服装很可能就是绘身或纹身的附属物.但是,随着服装在人类社会中的逐渐推广,绘身和纹身的风俗却在不断地消退.时至今日,在那些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绘身和纹身只是在各种戏剧杂耍表演以及爱自我表现的青年人和某些神秘的社会团体中流行,不少人去绘身和纹身也仅仅是出于好奇.然而,原始绘身和纹身的那些充满神秘怪异色彩的线条和图案却一直吸引着人们,现代艺术家更是从中吸取了不少的灵感,可见其影响至深,一时是难以消失的.(丁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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