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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正读书诀》
类别: 作者:清周永年 ( 字号:   )

初六,浚恒,贞凶,无攸利。《象传》:浚恒之凶,始求深也。(《周易》)王秋山曰:“初六质柔而志刚。质柔故昧于远见;志刚故欲速不达。非急暴而不能恒,则必苟且而不可恒。”(《易解》)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象传》:不恒其德,无所容也。(《周易》)郭白云曰:“过中则不恒,不恒则日入于小人域。”项平甫曰:“无所容者,动静皆不可也。”观彖:行无常度,则己不安;事无常法,则物不顺。(《易解》)

上六:振恒,凶。《象传》:振恒在上,大无功也。(《周易》)吕东莱曰:“立天下之大功,必悠久胶固,然后能成。若振动躁扰,暂作易辍,安能成功?”(《易解》)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周易》)何元子曰:“艮其背,主静之功,学者之事也。人之精神,尽在于面,不在于背,故圣人教之以艮其背,此求止法也。使面之所向,一如其背,则应用交错,扰扰万端,未始不寂然矣。然而其初未能也,必自艮背而入。”(《易解》)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象传》:艮其限,危薰心也。(《周易》)何元子曰:“震性好动,而欲限之使不动,然好动之性,终在妄想坐驰,纡轸内热,薰灼其心。”(《易解》)

六四:艮其身,无咎。《象传》:艮其身,止诸躬也。(《周易》)徐进斋曰:“六四当心位,不言心者,心不可见。身者,心之区宇也,身止则知心得其所矣。”(《易解》)

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周易》)董氏曰:“两山并立,不相往来,此止之象。”(《易解》)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大学》)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朱子章句》)

致知在格物。(《大学》)程子曰:“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朱子语类》:“格物致知,须是大进一番,方始有益。若能于大处攻得破,见那许多零星的,只是这一个道理,方是快活。痛理会一番,如血战相似,然后涵养将去。小立课程,大作功夫。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此心入在里面,与他猛滚一番,方是透彻。十事格得九事通透,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不透最不可。凡是不可著个‘且’字,其病甚多。这一件事理会未透,又理会第二件,第二件又理会未得,又理会第三件,恁地终身,不得长进。欲养其知者,惟寡欲而已。寡欲则无纷扰之杂而知益明;无变迁之患而得益固。穷理以虚心静虑为本。李延平先生曰:“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少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非言语文字之所及也。

欲速则不达。(《论语》)譬如十日之程,一二日就要到,必敝车马伤足,而反不得到矣,故曰“不达”。(《存疑》)

其进锐者,其退速。(《孟子》)“进锐退速”,其病正在意气方盛之时,已有易衰之势,不待意气已衰之后,始见其失也。(朱子)“进锐”如何反“退速”?盖“进锐”不是真心求进,只是个浮气,这个浮气最不可耐久。(《翼注》)

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得,鬼神将告之。(《管子》)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则亦及之,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所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两视而明,耳不两听而聪。蛇无足而飞,梧鼠五技而穷。《诗》曰:“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荀子劝学篇》)

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终身不可以相及也;将有所止之,则千里虽远,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跬步不休,跛鳖千里,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六骥不致。彼人之才性之相悬也,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然而跛鳖致之,六骥不致,是无他故焉,或为之,或不为之耳!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其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远矣。(《荀子修身篇》)

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孟子》)

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孟子》)

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沉浸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韩文)

愈于进士中粗为知读经书者,一来应举,事随日生,虽欲加功,竟无其暇。游从之类,相熟相同,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日失月亡,以至于老,所谓无以自别于常人者。每逢学士真儒,叹息跼蹐,愧生于中,颜变于外,不复自比于人。(韩文)

阳亢宗好学,贫不能得书,求隶集贤院,窃院书读之,昼夜不出户六年,学无不通。(《顺宗实录》)

君少不喜书,年已壮,犹不知书,始大发愤,谢其素所往来少年,闭户读书、为文词。岁余举进士再不中,退而叹曰:“此不足为吾学也。”悉取所为文数百篇焚之,益闭户读书,绝笔不为文辞者五六年,涵蓄充溢,抑而不发,久之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笔,顷刻数千言,其纵横上下,出入驰骤,必造于深微而后止。盖其禀之厚,故发也迟;志也悫,故得之精。自来京师,一时学者皆尊其贤,学其文以为师法。以其父子俱知名,故号“老苏”以别之。(欧公《苏明允墓志》)

学必量力,量力故能久。(邵子《皇极经世外篇》)

不必计较迫切,但措其心于中和平正之地,而深以义理灌溉培养之,自然日有进益。不然,则存养讲习之功,未及一二,而疑悔劳殆之病,已夺其千百矣。读书只且立下一个简易可常的课程,日日依此积累工夫,不要就生疑虑,既要如此,又要如彼,枉费思虑言语,下梢无到头处。昔人所谓多歧亡羊者,不可不戒也。(朱子)

三哥年长,不可自比儿童,虚度时日。逐日早起,依本点《礼记》、《左传》各二百字,参以释文,正其音读,俨然端坐,各诵百遍。讫,诵《孟子》三二十遍,熟复玩味。讫,看史数版(不过五六),反复数遍(文词通畅,议论精密处,诵数过为佳)。大抵所读经史,切要反复精详,方能渐见旨趣。诵之宜舒缓不迫,字字分明。更须端庄正坐,如对圣贤,则心定而义理易究。不可贪多务广,涉猎卤莽,看过了便谓已通,小有疑处,即便思索,思索不通,即置小册子,逐日钞记,以时省阅,俟归日逐一会理,切不可含糊护短,耻于咨问,而终身受此黯暗以自欺也。又置簿记逐日所诵说起止,以俟归日稽考。起居坐立,务要端庄,不可倾倚,恐至昏怠;出入步趋,务要凝重,不可轻以害德性。以谦逊自牧,以和敬待人。凡事切须谨饬,无故不须出入。少说闲话,恐废光阴;勿观杂书,恐分精力。早晚频自点检所习之业,每旬休日,将一旬内书温习数过,勿令心少有放佚,则自然渐近道理,讲习易明矣。(朱子)

看《大学》须是更将大段分作小段,字字句句,不可容易放过。常时暗诵默记,反复研究。未上口时,须教上口;未通透时,须教通透;已通透后,便要纯熟,直待不思索时,此意常在心胸之间,驱遣不去方是。此一段了,又换一段看。令如此数段之后,心安理熟,觉工夫省力时,便渐得力也。近日看得朋友间病痛尤更亲切,都是贪多务广,匆遽涉猎。所以凡事草率粗浅,本欲多知多能,下梢一事不知,一事不能;本欲速成,反成虚度岁月。但能反此,如前所云,试用岁月之功,当自见其益矣。(朱子)

读书之法,须是从头至尾逐句玩味。看上字时,如不知有下字;看前句时,如不知有后句。看得都通透了,又却从头看此一段,令其首尾通贯。然方其看此段时,亦不知有后段也。如此渐进,庶几心与理会,自然浃洽,非惟会得圣贤言语意脉不差,且是自己分上身心义理,日见纯熟。若只如此匆匆检阅一过,便可随意穿凿,排布硬说,则不惟错会了经意,于己分上亦有何干涉邪?且如看此幅纸书,都不行头直下看至行尾,便只作旁行横读将去,成何文理?可试以此思之,其得与失,亦不难见也。(朱子)

杂然进之而不由其序,譬如以枵然之腹,入酒食之肆,见其肥羹大、饼饵脍脯,杂然于前,遂欲左拿右攫,尽纳于口,快嚼而亟吞之,岂不撑肠拄腹,而果然一饱哉?然未尝一知其味,则不知向之所食者果何物也。(朱子)

须是且看一书,一日只看一两段,俟其通透浃洽,然后可渐次而进也。(朱子)

与长子受之曰:大抵只是“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吾虽未敢言,而窃为汝愿之;反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吾虽不欲言,而未免为汝忧之也。盖汝若好学,在家足可读书作文、讲明义理,不待远离膝下、千里从师。汝既不能如此,即是自不好学,已无可望之理。然今遣汝者,恐汝在家汨于俗务,不得专意。又父子之间,不得昼夜督责,及无朋友闻见,故令汝一行。汝若到彼,能奋然有为,力改故习,一味勤谨,则吾犹有望。不然,则徒劳费,只与在家一般,他日归来,又只是旧时伎俩人物,不知汝将何面目归见父母、亲戚、乡党、故旧耶?念之念之,“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在此一行,千万努力。(朱子)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至于文义有疑,众说纷错,则亦虚心静虑,勿遽取舍于其间,先使一说自为一说,而随其意之所之,以验其通塞,则其尤无义理者,不待观于他说而先自屈矣。复以众说互相诘难,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则似是而非者,亦将夺于公论而无以立矣。大抵徐行却立,处静观动,“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而后其节目”,如解乱绳,有所不通,而徐理之,此读书之法也。(朱子)

读《诗》正在于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如吾自作此诗,自然足以感发善心。今公读《诗》,只是将己意去包笼他,如做时文相似,中间之意,尽不曾理会得,济得甚事。若如此看,只一日便可观尽,何用逐日只捱得数章,而又不曾透彻耶”且如人入城郭,须是逐街坊里巷、屋庐台榭、车马人物,一一看过方是。今公等只是外面望见城是如此,便说我都知得了。(朱子)

大凡读书多在讽诵中见义理,况《诗》又全在讽诵之功,所谓“清庙之瑟,一唱而三叹”,一人唱之,三人和之,方有意思。如今诗曲若只读过,也无意思,须是歌唱起来,方见好处。因说读书须是有自得处,到自得处说与人也不得。如熹旧读“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既破我斧,又缺我,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伊尹曰:“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如此等处,直为之废卷慨想而不能已。觉得朋友间看文字,难得这般意思。熹二十岁前后,已看得书大意如此,如今但较精密。日月易得,匆匆过了五十来年。(朱子)

以我观书,处处得益;以书博我,释卷而茫然。(朱子)

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至“求其放心”一章,曰:“我放心未收,如何读书能记?”乃独处一室,静坐月余,自此读书无遗。(朱子)

张敬夫尝言平生所见王荆公书,皆如大忙中写,不知公安得有如许忙事。此虽戏言,然实切中其病。今观此卷,因省平日得见韩公书迹,虽亲戚卑幼,亦皆端严谨重,略与此同,未尝一笔作行草势,盖其胸中安静详密,雍容和豫,故无顷刻忙时,亦无纤芥忙意,与荆公之躁扰急迫正相反也。书札细事,而于人之德性,其相关有如此者。(朱子)

学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粗。(张子《经学理窟》)

观书必总其言,而求作者之意。(张子《经学理窟》)

读书少,则无由考校得义精。盖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读书则此心常在,不读书则终看义理不见。书须成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但通贯得大原后,书亦易记。所以观书者释己之疑,明己之未达,每见每知所益,则学进矣。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张子《经学理窟》)

常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绊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次,己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尝以因己而坏人之才,以为之忧,则不敢惰,四益也。(张子《经学理窟》)

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心中苟有所开,即便札记,不思则还塞之矣,更须得朋友之助。(张子《经学理窟》)

河出昆仑墟,虽其本原高远矣,然渠并千七百,然后能经营中国而达于四海。愿足下思四海之士以为友,增益其所不能,毋欲速化而已。(黄山谷)

古人有言曰:“并敌一向,千里杀将。”要须心地收汗马之功,读书乃有味。弃书册而游息时,书味犹在心中。久之乃见古人用心处如此,则尽心一两书,其余如破竹数节,皆迎刃而解也。(黄山谷)

《左传》、《前汉》读得彻否?书不用求多,但要涓涓不废。江出岷山,源若口,及其至于楚国,横绝千里,非方舟不可济,惟其有源而不息,受下流多故也。既无人讲劝,但焚香正坐静想见古人,自当心源开发,日胜进也。(黄山谷)

凡读书法要以经为主,经术深邃则观史,易知人之贤不肖,遇事得失,易以明矣。又读书先务精而不务博,有余力乃能纵横。(黄山谷)

少年应科目时,记录名数沿革,其条目等大略与近岁应举者同尔,实无捷径必得之术。但如君高材强力,积学数年,自有可得之道,而其实皆命也。但卑意欲少年为学者,每读书皆作数过尽之。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凡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耳,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人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但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故实,典章文物之类亦如之。他皆仿此。此虽迂钝,而他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也,甚非速化之术。可笑可笑。(《东坡集》)

孔子曰:“辞达而已矣。”物固有是理患不知,知之患不能达之于手与口。所谓文者,能达是而已。文人之盛,莫如近世,然私所敬慕者,独陆宣公一人。家有公奏议善本,顷侍讲读,尝缮写进御,区区之忠,自谓庶几于孟轲之敬主,且欲推此学于天下,使家藏此方,人挟此药,以待世之病者,岂非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今观所示议论,自东汉以下十篇,皆欲酌古以驳今,有意于济世之用,而不至于耳目之观美。此正平生所望于朋友与凡学道之君子也。(《东坡集》)

吕氏《童蒙训》云:“前辈有编类国朝名臣行状墓志,取其行事之善者,别录出之,以自警戒,亦乐取诸人以为善之义。”朱文公亦云:“籍溪胡先生教诸生于功课余暇以片纸书古人懿行,或诗文铭赞之有补于人者,粘置壁间,俾往来诵之,咸令精熟。”此二事可以为法。(《困学纪闻》)

《夏小正》、《月令》时训详矣,而《尧典》“命羲和”以数十言尽之;《天官书》《天文志》详矣,而《舜典》“玑衡”以一言尽之。叙事当以《书》为法。(《困学纪闻》)

东坡得文法于《檀弓》,后山得文法于《伯夷传》。(《困学纪闻》)

“天下不可以无此人,亦不可以无此书,而后足以当君子之论。”又曰:“天下大势之所趋,天地鬼神不能易,而易之者人也。”此龙川科举之文,列于古之作者而无愧。(《困学纪闻》)

和凝为文,以多为富,有集百余卷,自镂板行于世,识者多非之,此颜之推所谓痴符也。杨绾有论著,未始一示人,可以为法。《易》曰:“白贲,无咎”。(《旧书绾传》:每属文,耻于自白,非知己不可得而见。)(《困学纪闻》)

《史记》曰:史有二体。编年与纪传互有得失,论一时之事,纪传不如编年;论一人之终始,编年不如纪传。要之,二者皆不可废。论看《通鉴》之法,昔陈莹中尝谓《通鉴》如药山,随取随得,然虽有是药山,又须会采,若不能采,则不过博闻强记而已。壶邱子问于列子曰:“子好游乎?”列子曰:“人之所游,观其所见;我之所游,观其所爱。”此可取以为看史之法。大抵看史见治则以为治,见乱则以为乱,见一事则止知一事,何取?观史如身在其中,见事之利害,时之祸患,必掩卷自思,使我遇此等事,当作何处之。如此观史,学问亦可以进,智识亦可以高,方为有益。又曰:读史先看统体,合一代纲纪、风俗、消长、治乱观之。如秦之暴虐,汉之宽大,皆其统体也。其偏胜及流弊处皆当考。复须识一君之统体,如文帝之宽、宣帝之严之类。统体盖为大纲,如一代统体在宽,虽有一两君稍严,不害其为宽;一君统体在严,虽有一两事稍宽,不害其为严。读史自以意会之可也。至于战国三分之时,既有天下之统体,复有一国之统体,观之亦如前例。大要先识一代统体,然后就其中看一国之统体,二者常相关也。既识统体,须看机括,国之所以盛衰,事之所以成败,人之所以邪正,于几微萌芽,察其所以然,是谓机括。读史既不可随其成败以为是非,又不可轻立意见,易出议论,须揆之以理,体之以身,平心熟看,参会积累,经历谙练,然后时势、事情便可识别。(《左编吕祖谦传》)

傅良著述有《诗解诂》、《周礼说》、《春秋后传》、《左氏章指》行于世。傅良为学,精于古人制度,年经月纬,昼检夜索,询世谱,编史牍,搜断简,采异闻,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止;千载之上,珠贯而丝组之,若目见而身折旋其间。吕祖谦以为其长不独在文字也。傅良既实究治体,故常本原祖宗德意,欲减重征,捐末利,还之于民间;销兵薄刑,期于富厚;而稍修取士法,养其理义廉耻为人材地,以待上用。其于君德内治,则欲内朝外庭为人主一体,群臣庶民并询迭谏,而无壅塞不通之情。凡成周所以为盛,皆可以行于今世。(《左编》)

先是许文正公衡为祭酒,始以朱子《小学》等书授弟子,久之渐失其旧。澄至,旦然烛堂上,诸生以次受业,日昃退燕居之室。执经问难者,接踵而至,澄各因其材质,反复训诱之,每至夜分,虽寒暑不易也。皇庆元年升司业,用程纯公《学校奏疏》、胡文定公《六学教法》、朱文公《学校贡举私议》,约之为教法四条:一曰经学,二曰行实,三曰文艺,四曰治事。(《左编》)

荆川唐先生于载籍无所不窥,其编纂成书以数十计。尝语其徒曰:“读书以治经明理为先;次之诸史,可以见古人经纶之迹;又次则载诸世务,可以应用资者。数者本末相辏,皆有益之书,余非所急也。”所辑最巨者,有《左编》、《右编》、《儒编》、《诗编》、《文编》、《稗编》,凡六种。(《焦弱侯澹园集》)

治古之时,非唯道德纯一,而政教修明,至于文学之彦,亦精赡宏博,足以为经济之用。盖自童之始,十四经之文,画以岁月,期于默记。又推之于迁、固、范氏之书,岂直览之!其默记亦如经。基本既正,而后遍观历代之史,察其得失,稽其异同,会其纲纪,知识益且至矣。而又参于秦汉以来之子书,古今撰定之集录,探幽索微,使无遁情。于是道德性命之奥,以至天文地理,礼乐兵刑,封建郊祀,职官选举,学校财用,贡赋户口征役之属,无所不诣其极;或庙堂之上,有所建议,必旁引曲证,以白其疑,不翅指诸掌之易也。自贡举法行,学者知以摘经拟题为志,其所最切者惟四子一经之笺,是钻是窥,余则漫不加省,与之交谈,两目瞪然视,舌本强不能对。呜呼,一物不知,儒者所耻。孰谓如是之学,其能有以济世哉!(《宋学士集曾侍郎神道碑》)

古人之文章,衔华佩实,画然不朽,或源或委,咸有根抵。韩、柳所读之书,其文每胪陈之。宋景濂为曾侍郎志,叙古人读书为学之次第也,此唐宋以来高曾之规矩也。宋人《传考亭》、《西山读书分年》之法,盖自八岁入小学,迨于二十四五,经经纬史,首尾钩贯,有失时失序者,更展二三年,则三十前已办也。自时厥后,储峙完具,逢源肆应,富有日新,举而措之而已耳。眉山兄弟出蜀应举,盖已在学成之后;方希古负笈潜溪,前后六载,学始大就,皆此法也。去古日远,学法芜废,自少及壮,举甚聪明猛利朝气方盈之岁年,耗磨于制科帖括之中,年运而往,交臂非故,顾欲以余景残晷,奄有古人分年课程之功力,虽上哲亦有所不能。(《有学集》)

古人之学,自弱冠至于有室,《六经》《三史》已熟烂于胸中,作为文章,如大匠之架屋,楹桷榱题,指挥如意。今以空疏缪悠之胸次,加以训诂沿袭之俗学,一旦悔恨,改乘辕而北之,而世故羁绁,年华耗落,又复悠忽视阴,不能穷老尽力以从事于斯,遂欲卤莽躐等,驱驾古人于楮墨之间,此非愚即妄而己矣。(《有学集》)

先生尝曰:“敬敷五教在宽,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则是为教者当以宽容存心也。今日学中大体虽要严密,然就中节目宽缓,大概人品不一,有夙成者,有晚成者,有可成其大者,有可成其小者,且一事有所长,必一事有所短,千万不同,遽难以强之也。《学记》自‘一年离经辨志’至‘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其始终节次,几多积累,必不可以苟且致之,故教人不止,各因其材。又当随其学之所至而渐进也。盖教人与用人正相反,用人当用其所长,教人当教其所短。”(《许鲁斋集附录》)

公丁母忧,寓居南都,晏丞相殊请掌府学。公常宿学中,训督有法度,勤劳恭谨,以身先之,夜课诸生读书,寝食皆立时刻,往往潜至斋舍之,见有先寝者诘之,其人绐云:适疲倦,暂就枕耳。问未寝之时观何书,其人妄对。则取书问之,不能对,罚之。出题使诸生作赋,必先自为之,欲知其难易及所当用意,亦使学者准以为法,由是四方从学者辐辏。宋人以文学有声名于场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范文正公遗事》)

公遇夜就寝,即自计一日食饮奉养之费及所为之事,果自奉之费与所为之事相称,则鼾鼻熟寐。或不然,则终夕不能安眠,他日必求所以称之者。(《范文正公遗事》)

(公在南都学舍),扫一室,昼夜讲诵。其起居食饮,人所不堪,而公益自刻苦。居五年,大通《六经》之旨,为文章,论说必求于仁义。……其所有为,必尽其力。曰:“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能必,吾岂苟哉!”(《范公神道碑》)

昔公以正大之学,卓冠群贤;以忠义之气,振厉天下。其功之被当时而泽后世者,固不可遍举,独举其切而近者。则公于所在开设学校,以教育多士,至吴郡则以己地建学,规制崇广,迨公之子恭献公复割田以成公之志。当是时,天下郡县,未尝皆置学也,而学校之遍天下自公始。若其察泰山孙氏于贫窭中,使得以究其业。延安定胡公入太学为学者师,卒之泰山以经术大鸣于时;安定之门,人才辈出,而河南程叔子尤遇赏拔。公之造就人才已如此。其后横渠张子以盛气自负,公复折之以儒者名教,且授之以《中庸》,卒之关陕之教与伊洛相表里。盖自《六经》晦蚀,圣人之道不传,为治者不知所尊尚,寥寥以至于公,而后开学校,隆师儒,诱掖劝奖,以成就天下之士,且以开万世道统之传,则公之有功名教,夫岂少哉!(元李祁《文正书院记》)按:荆公祭公文有云:取将于伍,后常名显;收士至佐,维邦之彦。朱子曰:公振作士大夫之功多。

朱子道:公使士大夫奋发振作,其功劳最多。凡求益之道,在于能受尽言。或识论经旨有见不到,或撰文字有未工,以至凡在己者或有未当,善人能为我尽言之,我则致恭尽礼,虚心而纳之。果有可从,则终身服膺而不失;其或不可从,则退而自省也。(《许文正公遗书》)

诵经习史,须是专心屏弃外物,非有父母师长之命,不可因他而辍。(《许文正公遗书》)

阅子史必须有所折衷,《六经》《语》《孟》,乃子、史之折衷也。合于《六经》《语》《孟》者为是,不合于《六经》《语》孟者为非。以此夷考古之人而去取之,鲜有失矣。(《许文正公遗书》)

读魏晋唐以来诸人文字,其放旷不羁诚可喜,身心即时便得快活,但须思虑究意是如何,果能终身为乐乎?果能不隳先业而泽及子孙乎?天地间人,各有职分性分之所固有者,不可自泯也。职分之所当为者,不可荒慢也;人而慢人之职,虽曰饱食暖衣,安乐终身,亦志士仁人之所不取也,故昔人谓之“幸民”。凡无检束、无法度、艳丽不羁诸文字,皆不可读,大能移人性情。圣人以义理诲人,力挽之不能回,而此等语一见入骨髓,使人情志不可收拾。“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古语有之,可不慎乎!(《许文正公遗书》)

东莱先生曰:“凡作工夫,须立定课程(日日有常,不可间断)。日须诵文字一篇,或量力念半篇,或二三百字。编文字一卷或半篇(须分两册,一册编题,一册编语。卷帙太多,编六七板亦得)。作文字半篇或一篇。熟看程文及前辈文字各数首。此使大略也(纵使出入及宾客之类,亦须量作少许。念前人文字、编文字半板,非谓写半板。但如节西汉半板作文字数句,熟看程文及前辈文一首,虽风雨不移,欲求繁冗中不妨课程之术,古人每言整暇二字,盖整则暇矣。)”(《许文正公遗书》)

昌黎陈言之务去。所谓陈言者,每一题必有庸人思路共集之处,缠绕笔端,剥去一层,方有至理可言,犹如玉在璞中,凿开顽璞,方始见玉,不可认璞为玉也。不知者求之字句之间,则必如《曹成王碑》乃谓之去陈言,岂文从字顺者为昌黎之所不能去乎?(黄梨洲《论文管见》)

言之不文,不能行远。今人所习,大概世俗之调,无异吏胥之案牍,旗亭之日历,即有议论叙事,敝车羸马,终非卤簿中物。学文者须熟读三史八家,将平日一副家当尽行籍没,重新积聚,竹头木屑,常谈委事,无不有来历,而后方可下笔。顾伧父以世俗常见者为清真,反视此为脂粉,亦可笑也。(黄梨洲《论文管见》)

文必本之六经,始有根本。唯刘向、曾巩多引经语,至于韩、欧,融圣人之意而出之,不必用经,自然经术之文也。近见巨子动将经文填塞,以希经术,去之远矣。(黄梨洲《论文管见》)

文以理为主,然而情不至,则亦理之郛廓耳。庐陵之志交友,无不呜咽;子厚之言身世,莫不凄怆;郝陵川之处真州,戴剡源之入故都,其言皆能恻恻动人。古今自有一种文章不可磨灭,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者。而世不乏“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皆以大文目之,顾其中无可以移人之情者,所谓刳然无物者也。(黄梨洲《论文管见》)

双峰饶氏曰:“义理与举业初无相妨,若一日之间,上半日将经传讨论义理,下半日理会举业,亦何不可?况举业之文未有不自义理中出者,若讲明得义理通透,则识见高人,行文条畅,举业当益精。若不通义理,则识见凡下,议论浅近,言语鄙俗,文字中十病九痛,不知自觉,何缘做得好举业?虽没世穷年从事于此,亦无益也。”(《性理大全》)

北溪陈氏曰:“圣贤学问,未尝有妨于科举之文。理义明,则文字议论益有精神光彩,躬行心得者有素则形之。商订时事、敷陈治体,莫非溢中肆外之余。自有以当人情、中物理,蔼然仁义道德之言,一一皆可用之实也。”(《性理大全》)

朱子告或人曰:“公今赴科举是几年?公文字想不为不精,以公之专一理会做时文,宜若一举便中高科、登显仕都了。到今又却不得,亦可自见得失不可必如此。若只管没溺在里面,都出头不得,下梢只管衰塌。若将这个自在一边,须要去理会道理是要紧,待去取功名,却未必不得。”(《性理大全》)

程子曰:“人多说某不教人习举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惑也。”(《性理大全》)

文章不朽,全在道理上说得正,见得大,方是世间不可少之文。若古今文集,一连三四篇不见一紧要关系语,便知此人只在文士窠臼中作生活者。然要拣正大道理说,又有二病:一是古圣贤通同好语,掇拾敷衍,今人一见生厌,惟恐不完;一是真正切要好语,却与吾生平为人,南辕北向了不相涉,即不必言清行浊立意欺世盗名,亦未免为识者所鄙笑矣。(魏叔子《里言》)

人于文字,恶人讥弹,不肯一字受善,此所谓宝蜣丸而弃苏合,只是痴到极处耳。(魏叔子《里言》)

凡作文须从不朽处求,不可从速朽处求。如言依忠孝,语关治乱,真心朴气为文者,此不朽之故也。浮华鲜实,妄言背理,以至周旋世情,自失廉隅者,此速朽之故也。今人作文,专一向速朽处著想著力,而日冀其文之不朽,不亦惑乎?(《日录》)

作论有三不必、二不可:前人所已言,众人所易知,摘拾小事无关系处。此三不必作也。巧文刻深以攻前贤之短,而不中要害;取新出奇,以翻昔人之案,而不切情实。此二不可作也。作论须先去此五病,然后乃议论文章耳。(《日录》)

为文当先留心史鉴,熟识古今治乱之故,则文虽不合古法,而昌言伟论,亦足信今传后。此经世、为文合一之功也。(《日录》)

稚子愚蠢,未知近来读书何如?侄孙意惟欲其精熟,不欲其性急,太翁可取《程氏分年日程》,细体古人读书之法,使之循序渐进,勿随世俗之见方妙。《周礼》《礼记》,俱宜令其温习,一季得一周,庶能记得。侄孙幼时温书,皆一月一周也,《左传》诸书,迄今犹能成诵,皆当时温习之功。惟太翁留神。(《陆清献公集》)

侄孙教子之念,与他人异,功名且当听之于天,但必欲其为圣贤路上人,望时时鼓舞其志气,使知有向上一途。所读书不必欲速,但要极熟。在京师见一二博学之士,《三礼》《四传》,烂熟胸中,滔滔滚滚,真是可爱。若读得不熟,安能如此?此虽尚是记诵之学,然必有此根脚,然后可就上面讲究。圣贤学问,未有不由博而约者。《左传》中事迹驳杂,读时须分别王伯邪正之辨,《注疏》、《大全》,此两书缺一不可。初学虽不能尽看,幸检其易晓者提出指示之,庶胸中知有泾、渭。冬天日短,应嘱其早起;夜间则又不宜久坐。欲其务学,又不得不爱惜其精神也。(《陆清献公集》)

我虽在京,深以汝读书为念,非欲汝读书取富贵,实欲汝读书明白圣贤道理,免为流俗之人。读书做人不是两件事,将所读之书,句句体贴到自己身上来,便是做人的法,如此方叫得能读书人。若不将来身上理会,则读书自读书,做人自做人,只算做不曾读书的人。读书必以精熟为贵。我前见汝读《诗经》、《礼记》,皆不能成诵,圣贤经传,岂可如此草草读过?此皆欲速而不精之故,欲速是读书第一大病,工夫只在绵密不间断,不在速也。能不间断,则一日所读虽不多,日积月累,自然充足。若刻刻欲速,则刻刻做潦草工夫,此终身不能成功之道也。方做举业,虽不能不看时文,然时文只当将数十篇看其规矩格式,不必将十分全力尽用于此。若读经读古文,此是根本工夫。根本有得,则时文亦自然长进。千言万语,总之读书要将圣贤有用之书为本,而勿但知有时文。要循序渐进而勿欲速,要体贴到自身上,而勿徒视为取功名之具。能念吾言,虽隔三千里,犹对面也,慎勿忽之。(《陆清献公集》)

令郎天资英妙,必成大器。鄙意目下但当多读书,勿汲汲于时文。《左传》之外,《易》、《诗》、《礼》诸经,皆不可不读,读必精熟,熟必讲解,聪明自然日生,将来便不可限量。养其根而俟其实,古人为学皆然。世俗子弟,所以多坏,只缘父兄性急,一完经书,便令作文,空疏杜撰,不识经史为何物,虽侥幸功名,亦止成俗学,与前辈学问相去殊绝,此不足效也。(《陆清献公集》)

令郎今岁学业,必更精进。幼学工夫,不患不长,但如筑室,须坚其基址,然后可起楼阁。《五经》《四书》皆基址也,时文则楼阁也。须先将各经熟读细讲,浸灌其中,使之有得,然后及于时文,循序渐进而不欲速,自然所就,不可限量。(《陆清献公集》)

科场一时未能得手,此不足病,因此能奋发自励,焉知将来不冠多士?但患学不足,不患无际遇也。目下用工,不比场前,要多作文,须以看书为急,每日应将《四书》一二章潜心味玩,不可一字放过,先将白文自理会一番,次看本注,次看大全,次看蒙引,次看存疑,次看浅说。如此做工夫,一部《四书》既明,读他书便势如破竹。时文不必多读而自会做。至于诸经皆学者所当用力,今人只专守一经,而于他经则视为没要紧,此学问所以日陋。今贤昆仲当立一志,必欲尽通诸经,自本经而外,未读者宜渐读,已读者当温习讲究,诸经尽通,方成得一个学者,然此犹是致知之事。圣贤之学,不贵能知,而贵能行。须将《小学》一书,逐句在自己身上省察,日间动静能与此合否?少有不合,便须愧耻,不可以俗人自待。在长安中尤不宜轻易出门,恐外边习气不好,不知不觉被其引诱也。胸中能浸灌于圣贤之道,则引诱不动矣。(《陆清献公集》)

《分年日程》一书,平生所最服膺,故特梓行,欲学者胸中先知有读书规模,然后以渐加功。倘从前已经蹉跎者,一二年补读一经可也。(《陆清献公集》)

汝到家不知作何光景?须将圣贤道理时时放在胸中,《小学》及《程氏日程》,宜时常展玩。日间须用一二个时辰工夫在《四书》上,依我看《大全》法,先将一节书反复细看,看得十分明白,毫无疑了,方始及于次节。如此循序渐进,积久自然触处贯通,此是根本工夫,不可不及早做去;次用一二个时辰将读过书挨次温习,不可专读生书,忘却看书、温书两事也。目前既未有师友,须自家将工夫限定,方不至悠忽过日。努力努力!然亦不可过劳。善读书者从容涵泳,工夫日进,而精神不疲,此又不可不知。(《陆清献公集》)

我既在京,家中诸务,汝当留心照管,但不可以此废读书,求其并行不悖,惟有主一无适之法。当应事时则一心在事上;当读书时则一心在书上,自不患其相妨。不必怠惰,亦不可过劳,须要得中。《小学》及《程氏分年日程》,当常置案头,时时玩味。(《陆清献公集》)

星佑来,惟劝其读《小学》。若日日能将《小学》字字熟读深思,则可为圣为贤,亦可保身保家,汝当互相砥励。人而不知《小学》,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陆清献公集》)

闻令孙今岁亦已就试,愚意亦不必汲汲,与其勉强早入泮,不如多读几年书,使之学问充足,下笔沛然;不患功名不到手,此一生受用不尽之道。若一味欲速,未培其根,先求其华,纵得侥幸,恐病痛非小,此某年来阅历人情世态,所见如此。(《陆清献公集》)

《小学》不止是教童子之书,人生自少至老,不可须臾离,故许鲁斋终身敬之如神明;《近思录》乃朱子聚周、程、张四先生之要语,为学者指南。一部《性理精华》,皆在于此。时时玩味此二书,人品学问,自然不同。(《陆清献公集》)

家务虽不能尽摆脱,然要见得此中都是道理,触处皆是此理流行,则不患俗务累人矣。(《陆清献公集》)

自古豪杰往往从艰贞之时倍加精进,苏子瞻之文章,愈穷愈工;程伊川之学问,愈困愈粹。一番否剥,焉知非造物有意玉成大君子耶?(《陆清献公集》)

细心静气取程、朱大儒之书,沉潜反复,其中真见圣贤意旨所在,然后执笔为文。复取先正守溪、荆川、泾阳之作,循其规矩,范我驰驱,不必务为奇异,而自卓然远于流俗,此则天下之至文也,何为舍坦途而驰骤于荆棘哉!(《陆清献公集》)

摘韩子读书诀课子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言;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此文公自言读书事也。其要诀却在“纪事”“纂言”两句。凡书目过口过,总不如手过。盖手动则心必随之,虽览诵二十篇,不如钞撮一次之功多也,况“必提其要”,则阅事不容不详:“必钩其玄”,则思理不容不精,若此中更能考究同异,剖断是非而自纪所疑,附以辨论,则浚知愈深,著心愈牢矣。近代前辈当为诸生时,皆有《经书讲旨》及《纲鉴》《性理》等钞略,尚是古人遗意,盖自为温习之功,非欲垂世也。今日学者亦不复讲,其作为《书说》《史论》等刊布流行者,乃是求名射利之故,不与为己相关,故亦卒无所得。盖有书成而了不省记者,此又可戒而不可效。(《李榕村集》)

资性有钝敏,不可强也。虽然,亦视其志之分数何如耳。如有十分志向,则其诚必不息,“焉日有孜孜,毙而后已”,则亦无微之不入,无坚之不破。凡溺心于邪者,必有鬼凭之;专心于正者,必有神依之。管子曰:“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道家之言曰:“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王荆公云:“方其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所谓神物,非真从天降地出,乃是自家精神灵爽之所为。诗云:“天之牖民,如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此理至确。惟在有精进之力,无退悔之心;有广大之愿,无休歇之期。古人有大就者,往往是钝鲁人,不足为忧也。(《李榕村集》)

《四书》《六经》及濂、洛、关、闽之书,人须终身艺之,如农夫之终岁而艺五谷也。艺五谷者,每种必尽其勤,方其尽力如此,不知有彼也。若来牟未苏而又长彼黍稷,虽有上农,不能兼施,此须立课程为之。每艺一经,必尽自家分量,务令彻底方休。艺之之法:一曰熟诵经文也;二曰尽参众说,而别其同异,较其短长也;三曰精思以释所疑,而犹未敢自信也;四曰明辨以去所非,而犹未敢自是也。能于一经上得其门而入,则诸书皆同室而异户者,可以类推而通。古之成业以名世者,其必由此矣。(《李榕村集》)

劝学箴:《易》与《诗》《书》,最务精熟;《三礼》《三传》,随分诵读。西京东京,文极醇厚。唐人之雄,曰韩曰柳。北宋文章,于唐有烈。欧、苏条达,曾、王峻洁。择其尤者,含咀英华;将来融洽,不名一家。诸子之粹,亦可采焉,荀卿论学,庄子谭天,仲淹《中说》,子云《法言》,伟长《中论》,康节《外篇》,奥旨奇辞,手录心追,醇疵小大,默而识之;周、程、张、朱,至为精凿。孔、孟通津,经书正鹄;《易》通《正蒙》,性书学论,以逮洛闽,微言至训,并须熟讲。益以精思,笃嗜深契。尚友遥师,义理昭明,庶几不畔;穷经观史,靡不贯串。犹有余力,列代诗骚,搜春撷卉,以咏以陶。如是读书,方有根抵;文学德行,实相表里。(《李榕村集》)

读书博学强记,日有程课,数十年不间断,当年吴下顾亭林、今四舍弟耜卿,皆曾下此工夫。亭林《十三经》尽皆背诵,每年用三个月温理,余月用以知新;其议论简要有裁剪,未见其匹。耜卿亦能背诵《十三经》而略通其义,可不谓贤乎!但记诵所以为思索,思索所以为体认,体认所以为涵养也。若以思索、体认、涵养为记诵带出来的工夫,而以记诵为第一义,便大差。必以义理为先,开卷便求全体大用所在,至于义理融透浃洽,自然能记,即偶然忘记亦无害,程、朱亦然。(《李榕村集》)

宾实读书,一切诗文历算都不甚留心,惟《四书》《五经》中这点性命之理,讲切思索,直似胎胞中带来的一般,此之谓“法嗣”。当时徐立斋、韩元少每见辄问某近又读何异书。人好读异书,便是大病。书有何异?《四书》《五经》如饥食渴饮、祖宗父母一般,终身相对,岂有厌时?(《李榕村集》)

自汉以来的学问,务博而不精,圣贤无是也,太公只一卷《丹书》,箕子只一篇《洪范》,朱子读一部《大学》,难道别的道理文字,他都不晓?然得力只在此。某尝谓学问先要有约的做根,再泛滥诸家,广收博采,原亦不离约的,临了仍在约的上归根复命。如草木然,初下地原是种子,始有根有杆有花有叶,临了仍结种,到结了种,虽小小的,而根杆花叶,无数精华,都收在里面。(《李榕村集》)

看书须逐条想一遍,不但为书,且将此心磨的可用,不然,遇大事此心用不入,便做不来。(《李榕村集》)

读书不专是务博,须是凑成一堆。如天上繁星万有一千五百二十,若凑起来,比月还大,只因月是团一物,所以月光比星大别。昔有人力格数人,问之,渠云:“力兼二人,便敌得十人;兼三四人,则三四十人不足道也。”以此见得须是合并,若散开终是不济事。(《李榕村集》)

《五经》六艺,今止《四经》四艺而已。经止《易》、《诗》、《书》、《春秋》,《礼》即在六艺中。艺止礼、乐、书、数,射、御已不讲。《易》,将注疏、程《传》、朱《义》看过,略通大意,一年可了。《诗》,将注疏与朱《传》看,《书经》亦然。《春秋三传》注疏,每种一年,兼之礼乐书数,不过十余年,无不通矣。聪明人用十余年功亦不难,便是许多年代无此人,岂不可叹!(《李榕村集》)

孟子竟是不曾见《易》,平生深于《诗》、《书》、《春秋》,《礼经》便不熟,只是才大,学问直溯源头,掘井见泉,横说竖说,头头是道。(《李榕村集》)

有人说《十三经》、《廿一史》皆看过,只是不记得。总是他立意要看完经史,便不能记。何也?为其泛也,非切己要读,如何能记?天下书原读不尽。虚斋云,“欲为一代经纶手,须读数篇要紧书”,书读要紧者方好。文中子云:“不广求故得,不杂学故明。”某自己验之,确是如此。孔子说得极平常,都是自己有得之言,说一个“温故”,一个“时习”,可见不温不习,便无处得说与知新。(《李榕村集》)

人于书有一见便晓者,天下之弃材也。须是积累而进,温故知新,方能牢固。如富贵家儿生来便有得用,他看钱物天然不爱惜;惟辛勤成家,便一草一木,爱之护之。读书从勤苦中得些滋味,自然不肯放下。往往见人家子弟,一见便晓,多无成就。有人自讼其过,生平好读新书,不喜读旧书,亦是大病。(《李榕村集》)

凡瓜果时候未到,纵将他煮烂,他终是生。人只知春生夏长秋收之为功,不知成物却全在冬。五谷至秋已成矣,若当下便将他下地作种,终是不好,毕竟收过冬,生意才足。人见其已入仓,以为既死,不知他生意在内,自己收束坚固,以完其性。可知贞下起元之理,一丝不错。凡学问工夫,火候未到时,勉强为之,终是欠缺。(《李榕村集》)

“学聚问辨”下著一句“宽以居之”,大妙。如用武火将物煮熟,却要用慢火煨,滋味才入,方得他烂。(《李榕村集》)

读书要搜根,搜得根便不会忘。将那一部书分类纂过,又随章札记,复全部串解,得其主意便记得。某向看《三角法》,过而辄忘,后得其一线穿下之根,便再不忘。某于《河图》《洛书》搜得其根,放下空空洞洞,一提起千头万绪,无不了然。孔明当日独观大意,今人解作草略便不是。大意者,即精英、根源也。杜工部读书难字过,便不屑记难字,如杨子云乃是要采其精英。(《李榕村集》)

“读书千遍,其意自见。”某初读《参同契》,了无入处,用此法试之,熟后遂见得其中自有条理。初读《大司乐》亦然,用此法又有入处。乃知此言果丹诀也。人做大司成,只纠合有志读经者,且不要管他别样,只教他将一部经一面读一面想,用功到千遍,再问他所得便好。(《李榕村集》)

某年十八,手纂《性理》一部;十九,手纂《四书》一部;二十,手纂《易经》一部。凡某家某家如何说,皆一一能记,至今以为根基,不然,虽闲时熟思,从何思起?(《李榕村集》)

读书要有记性,记性难强。某谓要练记性,须用精熟一部书之法,不拘大书小书,能将这部烂熟,字字解得,道理透明,诸家说俱能辨其是非高下,此一部便是根,可以触悟他书。如领兵十万,一样看待,便不得一兵之力;如交朋友,全无亲疏厚薄,便不得一友之助,领兵必有几百亲兵死士,交友必有一二意气肝胆,便此外皆可得用。何也?我所亲者又有所亲,因类相感,无不通彻。只是这部书却要实是丹头,方可通得去,倘熟一部没要紧的书,便没用,如领兵却亲待一伙极作奸犯科的兵,交友却结交一班无赖的友,如何联属得来。(《李榕村集》)

要通一经,须将那一经注疏细看,再将大全细看。莫先存一驳他的心,亦莫存一向他的心;虚公其心,就文论理,觉得那一说是,或两说都不是,我不妨另有一意,看来看去,务求稳当,磨到熟后,便可名此一经。当日虚斋只将《易经》如此做得一番工夫,后来天下传其《蒙引》,曰:“欲《易》明,问蔡清。”故某尝曰:“自宋以后,得汉人穷经之意者,惟虚斋先生一人。”(《李榕村集》)

达摩一老癯,对着壁坐了九年,几夺吾儒之席;胡安定在泰山读书十余年,其后学徒之盛遍天下。凡人有十年著紧工夫,其声光气焰,断然不同。(《李榕村集》)

读书着不得一点为人的心,着此便断根,虽孜孜穷年,无益也。(《李榕村集》)

读书只赞其文字好何益?须将作者之意发明出来,及考订其本之同异,文义之是否,字字不放过,方算得看这部书。(《李榕村集》)

和尚家参禅,亦是要心归一。故意说一句极没理的话,要你在这上寻求,想来想去,别的念头都断了。人心本是灵明,逼到归一时,光彩忽发,别见得一个境界。他们得此,方好用功,不是到此就住,从此遍参历扣,直追无上菩提。《阴符经》曰:“绝利一源,用师十倍。”是这一层工夫,至“三返昼夜,用师万倍”,即《参同契》所谓“千周粲彬彬,万遍将可睹”,乃是思之精熟。若心无那一段归一内力,却不能思,要思,心散去了,亦不中用。(《李榕村集》)

凡人一艺之精,必有几年高兴。若迷溺其中,见得有趣方能精。如先存一别有远大,何必在此驻足之意,断不精矣。某人别件都能领略,只是文章不进,每自曰:“只要求得心里明白,明白后自然说得出,便是辞达”,此即是他心病。文章如何能达,却也要剪裁有材料,不然言之无文,行之不远。艺文如此,况于圣贤之学,非有一段毅然专致之诚,安能有得?(《李榕村集》)

出门之功甚大。闭户用功,何尝不好?到底出门闻见广。使某不见顾宁人、梅定九,如何得知音韵历算之详?佛门中遍参历扣,最是妙义,岂必高明人,就是寻常人亦有一知半解。(《李榕村集》)

宁人曰:“吾于经史虽略能记诵,其实都是零碎工夫。至律历礼乐之类,整片稽考,便不耐心,此是大病,今悔之而已老矣。”此其自讼语,实读书要诀也。(《李榕村集》)

人须要用心,但用过心,不独悟过好,只疑过亦好;不但记得好,就不记得亦好。中有个根子,便有时会发动。(《李榕村集》)

国手于棋,亦终身之事,他刻刻不能离棋。可见一艺成名,也要至诚无息,若有一日放得下,便非第一流的本事。尧、舜已将天下让与人,自己尚是“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人的学问,总要不断,这是一点真源,有源之物便会大。陆子静于此却有所得,故云:“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李榕村集》)

源泉一勺耳,及其渐远渐大,便成江河。问:“一贯之义似此?”曰:“然。有了源头,愈多愈好。江水一路来,无限诸水会之,然只成其为江,不闻品江水者,以为此中杂某某之水也。河水一路来,无限诸水会之,然只成其为河,不闻品河水者,以为此中杂某某之水也。有源头的物事,他物入其中,皆成自己的物事。”(《李榕村集》)

志立则神日生,要在提撕之力。(《李榕村集》)

仙家明日成仙,今日尚不知,总是要工夫不歇,如鸡抱子,呆呆的只抱在那里,火候一刻不到,不能得他出来。朱子至六十岁上,自叹假如五十九岁死,竟不闻道矣。后五六年仍叹与道无分。门人援前言以问曰:“想是为不得行道而发?”朱子曰:“非也。就是眼前道理尚远耳。”汝楫曰:“然则下学何时窥见津涯?”曰:“此仙家所谓大丹也,然小丹亦不可不结。想来颜、曾、思、孟有颜、曾、思、孟之丹;周、程、张、朱有周、程、张、朱之丹;董、韩亦有董、韩之丹。成得无上天仙固好,不尔,就是地仙亦强似虚生浪死。”(《李榕村集》)

昌黎论一事,便一事透彻,此人煞有用。明朝人学问事功都不透,想是读书不专之过。只有蔡虚斋专精《四书》《易经》,而年只五十七,又贫不能多得书,如《朱子语类》都不曾见,故到底不明白“理气”二字,然荐廿余人于王三原,皆有成就;识宁王必反,便拂衣归,已不是无用人。(《李榕村集》)

某未领乡荐时,曾将《左传》分类编纂,言礼者一处,言乐者一处,言兵者一处,言卜筮者一处,嘉言善行一处,如此容易记。未及编成,以人事而废。昔苏子容记得史熟,东坡问之,答曰:“吾曾将某年某月下将事系之,编得一次;复将事下系以某年某月,又编得一次,编来编去,遂熟。”东坡曰:“吾何书不如此下功夫?毕竟公记得。”大概欲史熟须如此。(《李榕村集》)

后世情伪之变,无所不有。读史乃炼达人情之学。《左传》尚不能备后世情伪,若《汉书》,则几备矣。(《李榕村集》)

凡文字不可走了样子,《史记》创一个样,后来史书,硬依他叙记;诸文韩昌黎创一个样,后来亦便依他。其初创为者都非常人,若后来不是此等人,生要创为,便不成样。(《李榕村集》)

静中工夫,惟闲时可用。孔明自二十六岁出来,日倥偬于戎马之间,曾无刻暇,而曰学须静也,才须学也。想他天资高,时时将心提起,用着实落工夫来。(《李榕村集》)

朋友要取直谅,自己受益,不受尽言者,始于予智,终于至愚。夫子称舜好问好察,不必贤智之言始足听也。耕问奴、织问婢,他所素习,必胜于我。武侯天资高,曰“广咨询”,曰“闻过必改而无吝色”,曰“吾心如秤,不能为物作轻重”。故功虽未成,而信格神明,势倾天下。当时称服,了无异词;后世传诵,久而弥光。(《李榕村集》)

徐元直说:“俗儒不知世务,识时务者为俊杰。”武侯云:“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据江东。”正所谓俗儒也。(《李榕村集》)

学问须是熟。梅定九于历算,四十年工夫,尚不能熟。读书不熟,终不得力。魏伯阳所谓“千周万遍”也。(《李榕村集》)

读书不透,多亦无益。然未有不多而能透者。(《李榕村集》)

人无所得,虽读得《三通》,高谈雄辨,证佐纷罗,其归如搦冰然,初非不盈把,渐搦渐消,至于无有。所以读书以实得为主。(《李榕村集》)

学问之道,最怕他地方派断,如李中孚幼为孝子,长为高士,半世读书,所著论多未谛当,以关中派断故也。(《李榕村集》)

欲搜《廿一史》中取其有关于修齐治平之要者,仿东莱《大事记》为一编;又搜历代典制沿革及后世如何可以通行者,略仿《通考》,各著为论为一编。(《李榕村集》)

今专门之学甚少,古来官制、田赋、冠服、地理之类,皆无精详可据之书,此等必时时考究得原原本本,确有条贯方好。不然,随便著作,有何关系。

巨鹿、昆阳,皆以少胜众。项羽一战而骄,诸侯膝行而前,气焰太露;光武一味收敛,伯升为更始所杀,夜间泪湿枕席,平居却不露声色,便是成事气量。(《李榕村集》)

作史全要简洁,《蜀志》后主二年终岁止八字,曰:“劝农殖谷,闭关息民。”只此的是良史才。(《李榕村集》)

场言某门人陈大章最熟《通鉴》,检得其中疏误处,便作一篇文字辨驳之。闻其师谓之曰:“不消如此,只注其下云应作如何足矣。宇宙间几部大书,譬如祖父遗训,万一偶误,只好说我当日记得是如此,若侃侃辨证,便非立言之体。”元生曰:“正是如此。今人读程朱书,于其道理精纯处,毫不理会,至于地名、人名、制度,偶然疏舛,便当作天来大事,狂呼大叫,累幅不休。虽说得是,亦令人厌。所谓‘辞有体要’也。”(《李榕村集》)

为申饬学校事。本部院奉命督学、考试畿南一道,行已告竣。见其俗尚朴厚,士子行文可观者,所在不乏,未尝不心为慰喜。然风土差殊,或有师友渊源之异,或有师生学勤惰之别,以故诸生童佻达城阙者多,楛桎穷年者少。平日学植既落,临事剽窃应文,根株浅薄,词采干枯,谬体相沿,理法不讲。自诸生甚者一县无可充优等,而新进童子不能及,皆由师儒玩姑息,不修厥事之过也。今朝重尔教职之选,分别流品,一以举贡代匮,庙堂责成之意,宜各念知。其自今顾名自爱,大变因循积弊,相与立为教学规条,月考岁计,至本部院科试程士之日,蒸蒸一变。是则金口木舌弗懈之效也。凡读书作文,须有根底,今士子徒诵几篇坊刻时文,又不能辨其美恶高下,但以选者之丹黄为趋舍,浮词填胸,千里一轨,遇题目相近,剽剥不让,公然相袭,不复知有剿说雷同之禁也。间或理致及典实题样与所习相左,则荒疏杜撰,无一语中肯綮者。何则?理致精微,非平日体认真切,熟于诸儒讲说源流,敷辞安能动洽理趣?若典实题则或系礼乐、名物、井田、学校、制度之属,或称引唐虞、夏、殷、周帝王贤圣德美功业之类,非略览《易》、《诗》、《书》、《春秋》诸经,晓其故实事迹,但就时文中搜摘应副,甫脱口而谬戾不可胜言矣。今将责士子淹该经史,骤未易至;若沉潜经书,使先儒理解融会通贯,自是诸生分内事;至于他经即不能尽究其全,固当略涉其趣,随其天资分量,左右采获,积累既多,造意措词,亦自略有本原,而坐进淹茂矣。(《榕村别集》)

余姚黄宗羲曰:“士之不学,由专工于时艺也;时艺之不工,由专读于时文也。故嘉隆以前之士子,皆根柢经史,时文号为最盛,固未尝以之流行坊社间也。万历丁丑冯具区集籍中名士文,汇刻二百余篇,名《艺海元珠》;至癸未,具区为房考,刻书《一房得士录》,此京刻之始也。然壬辰尚缺三房,乙未缺一房,至戊戍而十八房始备。娄江王房仲《阅艺随录》,此选家之始也。辛丑遂有数家。自是以后,时文充塞宇宙,经史之学,折而尽入于时学矣。”(《明文英华》)

杨子常曰:“十八房之刻,自万历壬辰《钩元录》始;旁有批点,自王房仲(士)选程墨始。至乙卯以后,而坊刻有四种:曰‘程墨’,则三场主司及士子之文;曰‘房稿’,则十八房进士之作;曰‘行卷’,则举人之作;曰‘社稿’,则诸生会课之作。至《一科房稿》之刻,有数百部,皆出于苏、杭。而中原北方之贾人,市买以去,天下之人,惟知此物可以取科名、享富贵。此之为学问,此之谓士人?而他书一切不观。昔邱文庄当天顺成化之盛,去宋元未远,已谓士子有登名前列,不知史册名目、朝代先后、字书偏旁者,举天下而惟十八房之读,读之三年五年,而一幸登第,则无知之童子,俨然与公卿相揖让;而文武之道,弃如弁髦。嗟乎!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昔闵子马以原伯鲁之不说学,而卜周之衰。余少时见有一二好学者,欲旁通经史而涉古书,则父师交相谯呵,以为坎轲不利之人。岂非所谓患失而惑者与?若乃国之盛衰、时之治乱,则亦可知也已。”(《明文英华》)

万季野语余曰:“子于古文信有得矣。然愿子勿泥也。唐宋号为文家者八人,其于道粗有明者,韩愈氏而止耳,其余则资学者以爱玩而已,于世非果有益也。”余辍古文之学,而求经义自此始。(《望溪集》)

先君子有言,“自晚周秦汉以来,治文术者,代降而卑,皆以为气数使然。非也。古之以文传者,未或见其诗;以诗鸣者,亦然。唐之中叶,始有兼营而并善者,然较其所能,则悬衡而不无俯仰矣。自宋以降,学者之于文术,必遍为之,夫是以各涉其流,无一能穷源而竟委也。”(《望溪集》)

凡案头必不可无古人书,如《言行录》、《伊洛渊源》之类,使心目常常与古人相接,自然意思不同,如止看诗文,恐溺于世俗。(陆桴亭《思辨录》)

凡读书须识货,方不错用功夫,如《四书》、《五经》、《性理》、《纲目》,此所当终身诵读者也,水利农政天文兵法诸书,亦要一一寻究,得其要领。其于子史百家,不过观其大意而已,如欲一一记诵,便是玩物丧志。(陆桴亭《思辨录》)

记诵之功,读史不必用,若《五经》、《四书》、《太极》、《西铭》之类,必不可不成诵;不成诵,则义理不出也。(陆桴亭《思辨录》)

书籍之多,千倍于古,学非博不可,然汗牛充栋,将如之何?偶思得一读书法,欲将所读之书,分为三节,自五岁至十五为一节,十年诵读;自十五岁至二十五为一节,十年讲贯;自二十五至三十五为一节,十年涉猎。使学有渐次,书分缓急,则庶几学者可由此而程功,朝廷亦可因之而试士矣。所当读之书,约略开列于后。十年诵读:《小学》(文公《小学》颇繁,愚欲另编《节韵幼仪》)。《四书》(先读正文,后读注)。《五经》(先读正文)。《周礼》(柯尚迁者佳)。《太极》、《通书》、《西铭》。《纲目》(先读编。又有《历世通谱》、《秋檠录》等书,载古今兴亡大概,俱编有歌括,宜先讲读)。古文(宜先读《左传》,其《国策》、《史》、《汉》、八大家,文理易晓,易于记诵,俟十五岁后可也。予近有《书鉴》一编,专取古文中之有关于兴亡治乱者,后各为论,使学者读之,可知古今。似可备览)。古诗(《离骚经》、陶诗,宜先读。予近有《诗鉴》一编,专取汉唐以后诗之有合于兴观群怨者,后各为论。似可备览)。各家歌诀(凡天文、地理、水利、算学诸家,俱有歌诀。取其切于日用者,暇时记诵)。十年讲贯:《四书》(宜看《大全》)。《五经》(宜看《大全》)。《周礼》(柯尚迁注,近有《集说》,亦好)。《性理》(尚宜重辑。内如《洪范皇极》、《律吕新书》、《易学启蒙》、《皇极经世》等书,俱宜各自为书,不必入集)。《纲目》(宜与《资治通鉴》、《纪事本末》二书同看,仍以《纲目》为主)。本朝事实。本朝典礼。本朝律令(三书最为知今之要)。《文献通考》(此书与《纲目》相表里,不可不讲)。《大学衍义》、《衍义补》(理学、经济类书之简明者,不可不讲)。天文书(宜专学历数)。地理书(宜详险要)。水利、农田书(有新刻《水利全书》、《农政全书》)。兵法书(《孙子》、《吴子》、《司马法》、《武备志》、《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俱宜讲究。按:以上四家,苟非全才,或专习一家亦可)。古文(《左》、《国》、《史》、《汉》、八大家)。古诗(李、杜宜全阅)。十年涉猎:《四书》。《五经》。《周礼》(以上参看注疏及诸家之说)。诸儒语录。二十一史。本朝实录及典礼、律令诸书。诸家天文。诸家地理(各省《舆地志》,或旁及堪舆家)。诸家水利农田书。诸家兵法。诸家古文。诸家诗。以上诸书,力能兼者兼之,力不能兼,则略其涉猎而专其讲贯。又不然,则去其诗文。其于经济中或专习一家,其余则断断在所必读,庶学者俱为有体有用之士。今天下之精神,皆耗于帖括矣,谁肯为真读书人,而国家又安得收读书之宜哉?(陆桴亭《思辨录》)

读史当以朱子《纲目》为主,参之《资治通鉴》,以观其得失;益之《纪事本末》,以求其淹贯;广之二十一史,以博其记览。然约礼之功,一《纲目》足矣。《资治通鉴》、《纪事本末》犹不可不读,二十一史虽不读可也,备查足矣。(陆桴亭《思辨录》)

二十一史列传甚冗乱,其诸志却不可不读,盖一代之礼乐刑政存焉,未可忽也。予尝欲去二十一史纪传,别取诸志合为一书,天文地理,各从其类,是诚大观。《文献通考》,亦仿佛其意,但终不若独观一代,为睹一代之全耳。(陆桴亭《思辨录》)

悟处皆出于思,不思无由得悟。思处皆缘于学,不学则无可思。学者所以求悟也,悟者思而得通也。古来圣贤未有不重思者,思只是“穷理”二字。(陆桴亭《思辨录》)

思如炊火,悟到时如火候。炊火可以着力,火候着力不得,只久久纯熟,待其自至。然炊火亦有法,火力断续则难于熟,此孟子之所谓忘也。火力太猛则易至焦败,此孟子之所谓助长也。勿助勿忘,此中自有个妙处在。(陆桴亭《思辨录》)

读史有必不可少读书,如历代地图建置沿革、历代官制建置沿革、年号考、甲子考、帝王世系、帝王授受、建都考、历世统谱、秋檠录等书,俱不可少,意欲汇为一集,名曰《读史要览》,亦是便学者之事。(陆桴亭《思辨录》)

读史须一气看过,则前后事连贯,易于记忆。(陆桴亭《思辨录》)

读书连早起夜坐,“穷日之力”,性敏者可得二百叶,评点考索之功俱在内,更多则不能精察矣。《纲目》、《通鉴》、《纪事》三书,不下四万余纸,值二百日,其余日亦当反复玩味,优游涵泳之功,是三书者亦可以无憾矣。(陆桴亭《思辨录》)

或问天文系国家禁书,非也。国家所禁,在占验之书,恐人妄言祸福。若历数则人人当知,亦国家所急赖。(陆桴亭《思辨录》)

水利、农田是一事,两书可互相发,能知水利,则农田思过半矣。(陆桴亭《思辨录》)

凡读书分类,不惟有益,且兼省心目。如《纲目》等三书,所载大约相同,若《纲目》用心看过,则此二书,不必更用细阅,但点过便是。譬如复读,极省工夫,然须一齐看去,不可看完一部,再看一部,久则记忆生疏也。其余若理学书,如先儒语录之类,作一项看;经济书如《文献通考》、《函史》下编、《治平略》、《大学衍义补》、《经济类编》之类,作一项看;天文、兵法、地利、河渠、乐律之类皆然,成就自不可量也。(陆桴亭《思辨录》)

人一刻不进学,对草木亦可愧。馆中有隙地种蔬,不数日已长成矣。因感记此。(陆桴亭《思辨录》)

凡人所当读书,皆当自十五以前,使之熟读,不但《四书》《五经》,即如天文、地理、史学、算学之类,皆有歌诀,须熟读。(陆桴亭《思辨录》)

近日人才之坏,皆由子弟早习时文。盖古人之法,四十始仕,即国初童子试,亦必俟二十后方许进学,进学者必试经论,养之者深,故其出之者大也。近日人务捷得,聪明者读摘段数叶,便可拾青紫,其胸中何尝有一毫道理知觉,乃欲责其致君泽民,故欲令人才之端,必先令子弟读书务实。昔人之患在朴,今人之患在文。文翁治蜀,因其朴而教之以文也。今日之势,正与文翁相反。使民能反一分朴,则世界受一分惠。而反朴之道,当自教子弟始。有心世道者,慎毋于时文更扬其波哉!(陆桴亭《思辨录》)

洒扫应对进退,此真弟子事。自世俗习于侈靡,一切以仆隶当之,此理不讲久矣。偶过友人姚文初家,见其门庭肃然,一切洒扫应对进退,皆令次公执役,犹有古人之风。文初,砚闻先生之后也。其高风如此。(陆桴亭《思辨录》)

师道坏,则无贤子弟;无贤子弟,则后来师道愈坏。敝敝相承,吾不知其何所流极也。(陆桴亭《思辨录》)

致知工夫,莫备于六书,盖天地间一物必有一字,而圣贤制字,一字必具一理,能即字以观理,则格物之道在焉矣。许氏《说文》,虽略存古人之意,而理有未备。吾友王子石隐作《六书正论》,每字必据理精思,直穷原本,其精确处竟可作《尔雅》读。为格致之学者,不可不知。(陆桴亭《思辨录》)

谢上蔡见明道,举史书成诵,明道以为玩物丧志。及明道看史,又逐行看过,不差一字,谢甚不服。后来有悟,却将此事作话头接引博学之士。愚谓上蔡不服固非,即以此作话头接引博学之士,亦非也。凡人读书,皆不可稍有忽易之心。亦不可徒存记诵之念。有忽易之心,则掩卷茫然,事理俱无所得;有记诵之念,则随人可否,事虽察而理或遗。故上蔡记诵,而明道以为玩物丧志者,惧其详于事而略于理也;明道看史,却又逐行看过,不差一字者,求详其事,将以深察其理也。凡读书之人,皆当以此为法,奈何独以接引博学之士哉!(陆桴亭《思辨录》)

予尝欲辑兵书为三卷,曰道、曰法、曰术。道,只是道理。凡《四书》、《五经》中言兵处,如“教民七年”“以不教民战”、《易》之《师》卦、《书》之步伐、《诗》之《车攻》、《吉日》以及圣贤古今论兵格言,必有合于王者之道者乃取。法,则法制。如《司马法》、《李靖兵法》及《纪效新书》、《八阵发明》之类。术,则智术。如孙、吴兵法及古今史传所纪攻战之迹。令学兵者先知道,次学法,次论术,庶体用不淆而人才有造。(陆桴亭《思辨录》)

孙、吴、司马法等七书,世谓之“武经”。然七书中惟《司马法》近正;《孙子》虽权谲,然学兵者心术既正之后,亦不可不尽兵之变。至《吴子》则浅矣。其余若《尉缭》甚粗略。《六韬》、《三略》、《卫公问答》皆伪书,无足观。(陆桴亭《思辨录》)

兵家所言出奇制胜者多矣,言旗鼓步伐者少。出奇制胜之法虚,旗鼓步伐之法实,虚处聪明人自可会得,实处非学不可,犹之名物度数,即圣人亦不能生知也。《孙》、《吴》不必言,即《通鉴》一书,凡言战攻处,孰非出奇制胜之法?惟旗鼓步伐,所传甚少。唐有《李靖兵法》,此其书也,然不得见全书,今仅存杜氏《通典》所载。戚南塘《纪效新书》,是从此书中脱出,故于旗鼓步伐之功独详,读者不知,以为戚公必有异人传授,亦可笑也。(陆桴亭《思辨录》)

人欲知地利,须是熟看《通鉴》,将古今来许多战争攻守去处,一一按图细阅。天下虽大,其大形势所在,亦不过数项。如秦蜀为首,中原为脊,东南为尾;又如守秦蜀者,必以潼关、剑阁、夔门为险;守东南者,必以长江上流荆襄为险。此等处俱有古人说过做过,只要用心理会。其或因事远游,经过山川险易,则又留心审视,默以证吾平日书传中之所得,久之贯通胸中,自然有个成局。其他琐碎小利害去处,俟身到彼处,或按阅图籍,或询问土人,当自知之,无庸屑屑也。(陆桴亭《思辨录》)

地利只是“险阻”二字,山为险,水为阻。秦以一面东制诸候,山为之也;长江天限南北,水为之也。推此以往,可以知地利矣。(陆桴亭《思辨录》)

地势险易,古今亦有变更,不可尽据书传。昔当秦汉时,函谷至潼关八百里,其右阻河,其左傍山,道远险狭,敌来犯关,常在千里之外,故曰“秦得百二”。今闻河流渐北,中饶平陆,宽坦无阻,失其险矣。天下之古今异势者,岂特一潼关哉!(陆桴亭《思辨录》)

水利与农田相表里,故善治水者,以水为利;不善治水者,以水为害。江南泽国,而土田日辟,以水为利也;西北高地,而每受河患,以水为害也。故善言水利者,必言农田。(陆桴亭《思辨录》)

水利只是“蓄”“泄”二字,高田用蓄,水田用泄;旱年用蓄,水年用泄。其所以蓄泄之法,只在坝闸。知此数语,水利之道,思过半矣。(陆桴亭《思辨录》)

立身以力学为先,力学以读书为本。今取《六经》及《论语》、《孟子》、《孝经》,以字计之:毛《诗》三万九千一百二十四字;《尚书》二万五千七百字;《周礼》四万五千八百六字;《礼记》九万九千二十字;《周易》二万四千二百七字;《春秋左氏传》一十九万六千八百四十五字;《论语》一万二千七百字;《孟子》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孝经》一千九百三字。大小九经合四十八万四千九十五字,且以中才为率,若日诵三百字,不过四年半可毕;或以天资稍钝,减中才之半,日诵一百五十字,亦止九年可毕。苟能熟读而温习之,使入耳着心,久不忘失,全在日积之功耳。里谚曰:“积丝成寸,积寸成尺;寸尺不已,遂成丈匹。”此语虽小,可以喻大。后生勉之。(郑耕老《劝学》)

读书当时虽极熟,久而不读亦必忘。其温习之法:若初读过书一卷,则一日温此一卷;其后读过二卷,则二日温一遍;三卷则三日温一遍,……二百卷则二百日能温一遍,亦永不忘。此乃杨子吴秘之家传温书之法,如此既省工,又永永不忘之妙法也。(王虚中《训蒙法》)

安定胡先生之主湖州学也,天下之人谓之“湖学”。学者最盛,先生使学者各治一事,如边事、河事之类,各居一斋,日夕讲究,其后从学者多为时用。盖先生教人务有实效,不为虚言也,是时孙公莘老名觉、顾公子敦名临,最为高第。(吕氏《童蒙训》)

田腴诚伯笃实士,尝从横渠学,每三年治一经,学问通贯,当时无及之者。(吕氏《童蒙训》)

杨应之学士言:“后生学问,聪明强记不足畏,惟思索寻究者为可畏耳。”(吕氏《童蒙训》)

儿辈读书,惟务涉猎,都不精专,故每试辄蹶。尝与之言,譬如用人,必平日与之共肝胆、忘形骸、绸缪胶结,曾无间然,临缓急时,自得其力;若只泛交及一面之识,平时饮酒燕笑,渠便肯来;一旦有事,则掉臂去。每见先辈读书,必有本头,饭边枕上,都不放舍,虽与人看不得,然执此以往,取青紫如拾地芥,只是与之稔熟耳。(《小柴桑喃喃录》)

王景文曰:“文章根本,皆在《六经》,非惟义理也,而机杼物采,规模制度,无不具备者。张安国出《考古图》,其品百二十有八,曰:‘是当为记,于经乎何取?’景文曰:‘宜用《顾命》。’《游庐山记事》,将裒所历序之,曰:‘何以?’景文曰:‘当用《禹贡》。’”(《辞学指南》)

刘子厚曰:“当先读《六经》,次《论语》、孟轲书,皆经言。左氏、《国语》、庄周、屈原之辞,少采取之;谷梁子、太史公甚峻洁,可以出入。”(《辞学指南》)

穷经之暇,各随自家聪明材质,专习一艺,或能兼通诸艺更佳,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历象、兵刑、钱粮、治河之类,必精研习炼,实实可以措诸事业,不徒空谈其影响而已也。(施虹玉《塾讲规约》)

陶公读书,止观大意,不求甚解。所谓甚解者,如郑康成之《礼》,毛公之《诗》也。世人读书,正苦大意未通耳。今者朝读一书,至暮便竟,问其指归,尚不知所言何事;自云吾师渊明。不惟自误,更以教人,少年倦于讨求,从之而废。凡我同人,若遇此辈,所谓“损友”,绝之可也。(《钝吟杂录》)

为学要在小时,年长便不成。然年长矣,亦不可不勉。(《钝吟杂录》)

吾见人家教子弟,未尝不长叹也。不读《诗》《书》,云妨于举业也。以余观之,凡两榜贵人,粗得名于时者,未有不涉猎经史。读书好学之士,不幸而踬于场屋,犹为名于一时,为人所宗慕。其碌碌不知书者,假令窃得一第,或鼎甲居翰苑,亦为常人,其老死无成者,不可胜记。岂曰学古不利于举业乎?又不喜子弟学道,脱有差喜言礼义者,呼为至愚,不知所谓道者只在日用中,惟不学也,居家则不孝、不弟;处世则随波逐浪,作诸不善。才短者犹得为庸人,小有才者往往陷于刑辟,中世网而死,其人不可胜屈指也。见三十年前,士人立身,尚依名教,相见或言《诗》《书》,论经世之务,今则绝无矣。(《钝吟杂录》)

每看古今书,见嘉言善行,凡有关于修齐治平之道者,即为圈点,日录数纸。与人聚谈时,随便将此当闲话,亦出亦巽,总不过家常话,此有数意:一不空过此不复来之白昼;二不虚耗此不易得之茶饭;三不负此好朋友英年子弟不能常聚首时。(《小言》)

朱子论读书之法,谓始初一书费十分工夫,后一书费八九分,后则费六七分,又后则费四五分矣。此即所谓势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问学录》)

朱子答江元德曰:“所喻。《易》、《中庸》之说,足见用心之切,其间好处亦多。‘但圣贤之言,旨意深远,仔细反复,十年二十年尚未见到一二分,岂可如此才方拨冗看得一过,便敢遽然立论,似此恐不但解释之义有所差错,且是气象轻浅,直与道理不相似。’吾辈才举笔,不可不思此一段。何曾侍晋武帝宴,退谓诸子曰:‘主上开创大业,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吾辈才学文,不可不思此一段。”(《问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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