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旧友之交淡下下来。本来大家来往密切,却为一桩误会而心存芥蒂,由于自尊心作崇,我始终没有打电话给他。
多年来我目睹过不少友谊褪色—有些出于误会,有些因为志趣各异,还有些是关山阻隔。随着人的逐渐成长,这显然是无可避免的。
常言道:你把旧衣服扔掉,把旧家具丢掉,也与旧朋友疏远。话虽如此,我这段友谊似乎不应该就此不了了之的。
有一天我去看另一个老朋友,他是牧师,长期为人解决疑难问题。我们坐在他那间总有上千本藏书的书房里,海阔天空地从小型电脑谈到贝多芬饱受折磨的一生。
最后,我们谈到友谊,谈到今天的友谊看来多么脆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奥妙,”他说,两眼凝视窗外青葱的山岭,“有些历久不衰,有些缘尽而散。”
他指着临近的农场慢慢说道:“那里本来是个大谷仓,就在那座红色木框的房子旁边,是一座原本相当大的建筑物的地基。
“那座建筑物本来很坚固,大概是1870年建造的。但是像这一带的其他地方一样,人们都去了中西部建筑较肥沃的土地,这里就荒芜了。没有人定期整理谷仓。屋顶要修补,雨水沿着屋檐而下,滴进柱和梁内。
“有一天刮大风,整座谷仓都被吹得颤动起来。开始时嘎嘎作响,像艘旧帆船的船骨似的,然后是一阵爆裂的声音。最后是一声震天的轰隆巨响,刹那间,它变成了一堆废墟。
“风暴过后,我走下去一看,那些美丽的旧橡木仍然非常结实。我问那里的主人是怎么一回事。他说大概是雨水渗进连接榫头的木钉孔里。木钉腐烂了,就无法把巨梁连起来。”
我们凝视山下。谷仓只剩下原是地窖的洞和围着它的紫丁香花丛。
我的朋友说他不断想着这件事,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论你多么坚强,多有成就,仍然要靠你和别人的关系,才能够保持你的重要性。
“要有健全的生命,既能为别人服务,又能发挥你的潜力,”他说,“就要记着,无论多大力量,都要靠与别人互相扶持,才能持久。自行其道只会跨下来。”
“友情是需要照顾的”他又说,“像谷仓的顶一样。想写而没有写的信,想说而没有说的感谢,背弃别人的信任,没有和解的争热 —这些都像是渗进木钉里的雨水,削弱了木梁之间的联系。”
我的朋友摇摇头不无深情的说:“这座本来是好好的谷仓,只须花很少功夫就能修好。现在也许永不会重建了。”
黄错的时候,我准备告辞。
“你不想借用我的电话吗?”他问。
“当然,”我说,“我正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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